十一月的深圳，一场特殊的对话在进行。

来自天南地北的网约车司机面前摆着话筒，身旁放着给滴滴平台打分和写建议的题板。

“在这个消费降级的时代，5分钟的免费等待能不能改成2分钟？”

“机场排队规则能不能简单点？”

和此前的滴滴司机评审会一样，司机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尖锐而具体，而给滴滴平台的打分，有人打9分、10分，也有人毫不客气地直接给5分。

司机评审会是滴滴今年开始做的一种新尝试，司机代表、专家学者、媒体、平台等多方聚集在一起，每期针对性地探讨几个网约车行业的问题，充分、开放讨论。

这是今年的第四次，也是笔者第二次参加滴滴司机评审会。这次的评审会在滴滴司机节前一天，由司机代表为滴滴平台过去的一年打分，同时提出对平台的意见。滴滴各业务负责人需要现场记录解答，当场解答不了的，给出态度，回去整改。

虽然这场评审会无法一夜之间解决所有问题。运价的压力、规则的瑕疵、技术的局限……依然道阻且长。但滴滴评审会保留了朴素的沟通方式：让一线声音被真实听见，让合理质疑得到实质回应。

司机：免费等待乘客几分钟合理？

司机们现场提出的问题依然尖锐。

来自北京的司机“开滴滴的可可”认为，当前的滴滴服务评价体系未能充分考虑司机们的处境。“比如在胡同里接驾，由于道路狭窄或者临时交通管制，经常需要绕行，导致接到乘客时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几分钟。这种情况下收到的差评，直接影响服务评分。”他建议平台增加“司机服务备注”功能，允许司机对特殊情况作出说明，让服务评价更加公平合理。

除了服务判罚之外，笔者注意到许多现场的司机代表提到了一些共性的问题。比如乘客免费等待这项功能。来自武汉的司机“李百万”说，随着网约车的数量增多，给道路增加了一些压力，有些路段到了上车点之后，司机仍然需要等五分钟，这个不太合理。“我觉得这个时间可以更短，比如说在一些拥挤道路上改成1分钟时间，更好地缓解交通的拥堵或者司机的接单时间。”

另一位师傅提出了类似的优化建议，可以把免费等待的时间改成 3分钟，并且在乘客端设置一个提示，在司机快到上车点时，有语音播报，这样可以更快地让司乘见面。

现场一位滴滴的相关负责人，在听完所有司机发言后，从平台角度给出了解释。司机认为“一投诉就是司机有责”，而滴滴平台的数据显示，并不是这样的。“平台首先要做的，一定是基于实际的录音和轨迹信息来判断情况，还原事实。”

这位负责人称，滴滴此前就做了提醒功能，当行程出现一些异常的时候，平台会提醒司机要报备，这样就可以直接从源头上避免一些纠纷，也就不会存在后面的判责问题。“处罚不是平台的目的，而是希望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可以帮助司机去重视这样的服务问题，进而改善服务。”

对于免费等待5分钟的问题，他坦言，目前确实并没有结论。把免费等待时间缩短，可能会有乘客因此取消订单，从而也是司机的损失；但司机们的声音，以及代表们提出的优化建议，他都收到了，会作为接下来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来看待。

矛盾之外也有理解。

来自深圳的司机华姐第一个站上了发言席。这位跑滴滴十余年的女司机，因为在司机群体中经常组织女性司机互助项目而备受尊敬。

“我给滴滴平台打满分。”华姐这句话让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华姐解释道：“这不是说平台完全没有问题，但我始终觉得，这么多司机和乘客，一个平台能够做到60%的人满意，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所以我觉得滴滴值得这个10分。”

这代表了一位资深网约车司机的理解，她知道平台运营的复杂性，也理解在平衡各方利益时面临的艰难取舍。

一位跑了十年的老师傅在与笔者私下交流时提到，现在整个市场行情来看，跑滴滴确实没有以前赚钱了，但他最后感叹，"现在干哪一行容易啊？"

听劝的平台：中山增加跨城费

在这次评审会上，笔者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上一次评审会，也就是2025年9月份，司机代表们讨论最热烈的话题，是抽成。而经过两个月时间，这次的评审会上几乎无人提及。

上次在讨论抽成话题的评审会上充满了火药味，众多司机代表与专家学者们各抒己见，甚至有人愤而离席。抽成规则是那场活动上的绝对焦点，在这个基础上，滴滴在现场把抽成相关的问题做了详细回应和解释，包括公开抽成明细、说明费用构成等。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怎么说平台抽成问题？

这次评审会上，网约车司机代表王哥说，因为滴滴把抽成规则和账单掰开了、揉碎了，公布给司机，做到了足够透明。王哥在自己的抖音发过一条短视频，他提到司机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抱怨，但滴滴是行业内为数不多的，能够做到认真倾听，主动收集司机们的意见并改进落实的平台。

同样的，此前在中山办的一场评审会，把跨城返程费这件司乘都比较困扰的事情搬上了台面。遇到跨城单，司机和乘客往往要协商一笔“返程费”。但司机和乘客协商的过程中，往往会产生矛盾。司机觉得空驶回程成本高、返程费难以覆盖高速费或过路过桥费、有被投诉乱收费的风险；乘客会觉得跨城出行的费用本就不低，司机回程也跟自己没关系，但这部分费用却需要由自己来承担。

目前，滴滴已在深圳-中山等部分区域路线，自动添加了跨城费，乘客打车时就能看到费用明细。滴滴也表示，会持续为司机提供返程优先派单，减少司机空返；加强返程费规则和协商金额的告知，提升规则透明度；优化返程费的协商方式，在产品上增加表达价格意愿的产品功能。

将心比心，平台听劝，司机也在改变。

“有没有觉得今年大家的态度比去年好太多了？很多都是真的奔着解决问题来的。以前还有不少纯发泄情绪的。”评审会快结束时，坐在笔者身边的华姐悄悄和身边同样也在去年参加过评审会的一位博主交流。

共识：一起服务好乘客，做大市场蛋糕

评审会的第二天，就是滴滴一年一度的司机节。与前一日评审会的严肃氛围截然不同，这一天的会场处处洋溢着温暖与欢快。

在深圳的司机节主会场上，司机节58名优秀司机受到表彰与致敬，100名“携手同行”十年优秀司机每人获得18888元现金奖励。

滴滴网约车平台公司CEO、司机生态发展委员会主任孙枢在司机节表示， “收入是司机师傅们最关心的事，只有拼服务、拼创新、拼质量，才能拉动乘客打车需求，一起做大市场蛋糕。滴滴正在做一些创新尝试，用细分场景的好服务，比如滴滴轻享、甄选快车、包车、宠物出行等，满足不同人群的个性化需求，努力提振出行消费，也让师傅们的好服务带来好收入。后续，我们希望和司机师傅一起，共同服务好乘客，共同推动行业进入正向循环。”

司机节最后，笔者印象最深的是一群小乘客的表演。

“送你一朵小红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奖励你在下雨天，还愿意送我回家。”十多位7、8岁的小朋友走上舞台，唱起了《送你一朵小红花》。

一边唱歌，小朋友们一边拿着小红花走下舞台，逐一送到司机手中。那些平日里紧握方向盘的手，此刻都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朵花。整个会场被一种温暖的情感所笼罩。

从评审会的理性碰撞到司机节的温情相聚，笔者在这两日见证了滴滴与司机之间沟通桥梁的不断加固。当前一日的批评建议与司机节来自平台和乘客的感谢认可交织在一起，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平台和司机的交锋互动，更是一个行业在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这条路上，既有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也有值得珍视的人间温情。

文/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