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中国经济导报
邵鹏璐
都市白领在云南大理租下带露台的白族院落,开启了为期3个月的“数字游民”生活,他们的选择正折射出文旅消费的深层变革。2024年,云南旅居人口达389.75万、同比增长20.7%,这背后不是简单的“换个地方生活”,而是一场关于工作方式、生活节奏与精神归属的空间变革——旅居经济正在重塑人与城市、时间与空间的关系,为现代人提供着逃离“卷时代”的放松出口。
从“到此一游”到“在此生活”,旅居突破了传统旅游的时间维度,平均80天的停留周期,让“临时性居住”演变为“沉浸式生活”。都市高压催生的“逃离冲动”与旅居目的地的“治愈属性”恰好形成对冲。从平均通勤耗时1.5小时的北京到海南万宁的冲浪小镇,白天冲浪晚上开会,从996工作制覆盖率超40%的上海到浙江松阳的茶山美宿,跟着非遗传承人学习制茶……将“旅行清单”转化为“生活日常”的背后,是数字技术消解了空间限制,也是Z世代对“体验即价值”的重新定义——他们不再满足于打卡景点,而是追求在异地建立新的社交圈、生活节奏甚至职业可能。
与此同时,旅居者与本地居民的深度互动,也正在打破“主客二分”的传统模式,在江苏苏州平江路,旅居者参与评弹研习社;在云南丽江白沙村,陶艺工坊成为中外旅居者的文化交流厅。这种“生活即文化”的场景,让地域文化从静态展示变为动态传承。
旅居经济在改变人们的生活轨迹的同时,更催生出新的经济模式改变着旅居目的地经济结构。广西北海涠洲岛“旅居+海洋保护”项目,游客参与珊瑚礁保育可获碳积分,推动消费与生态协同;四川攀枝花康养旅居催生“阳光经济”,让冬季蔬菜种植户兼营果蔬采摘体验。
然而,当云南大理的房租3年上涨120%,当广西桂林阳朔的田园被过度开发成为“网红打卡点”,旅居经济“双刃剑”效应开始显现。同质化的“旅居套餐”、对生态环境的侵蚀、本地居民参与度不足等问题,正在透支旅居目的地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如何促进旅居经济健康发展,各地在积极探索与实践中寻找答案。2024年,云南旅居消费规模达426亿元,旅居经济带动地方经济快速发展。2024年11月,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等七部门联合印发《加快推进旅居云南建设三年行动》,从8个方面着手努力,把“旅居云南”培育成云南旅游的升级版。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提出,将分批建设3000个旅居村,打造若干个“宝藏小城”“烟火乡村”,瞄准3.6亿“银发群体”旅居需求,推出康养、医养等产品;通过财税、土地等“政策礼包”,鼓励社会资本与村民合作,培育“新云南人”创业生态,把旅居业打造成民生产业,让美丽资源变美好生活。从“欢迎来”到“留下来”,云南文旅产业将发生质的提升。
从候鸟式养老到数字游民,从乡村旅居到城市微度假,旅居正在成为现代人寻找生活另一种可能的载体。它不仅是文旅产业的新增长极,更是社会压力的释放阀、文化传播的新媒介。煮一杯咖啡,与房东探讨本地习俗时,旅居的意义早已超越地理迁移——它让人们在陌生的空间里重新认识自己,也让远方的故事以更温暖的方式走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