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
如蜕壳的蝉逃离这片土地近30年后,具体说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我和弟弟在老屋旁合伙建了一栋新房,方便回家陪母亲安度晚年。像只衔泥的燕子,我利用几乎所有节假日,回来打理园子里的花草果木,背着照相机在周边田野和山坡间奔走,痴迷地以文字和图片为犁铧,反复深耕着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山村,记录下每一个节气每一寸土地上的发现和感动。故园的山水和熟悉的乡邻们,以及丘陵地带常见的花草树木与禽鸟走兽,都以自身独特的方式自然而丰盈地展示着它们的淳朴与美好。
从看着爷爷瘫软在血泊之中无助地死去,到解开心结慢慢绽开笑脸,父亲整整在阴霾中笼罩了40年。从父亲开始用二胡像鸟一样开心歌唱,到我回归故土用笔和相机捕捉那些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生动和美好,刚好又跨越了40年。从朝不保夕的战争年代挣脱出来,到终于不用为温饱发愁,再到我们奔跑在追寻快乐与美好的旅途中,我们两代人整整跨越了八十年的光阴啊。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让人欣慰的是,80年后的今天,起来的这个民族已经蹚过重重苦难,成为浴火的凤凰。而那把二胡跟着父亲走进了后山的泥土,但父亲拉出的音符还在我耳边真切地缭绕。二胡的乐音里流淌着父亲心底的歌声,也传递着他拥抱我们时的炽热体温,谱写了他从苦难童年到幸福晚年的人生曲线。
不仅如此,父亲的二胡也在不经意间浸润了我的艺术素养,冥冥中丰厚了我的文学创作。它引导我用笔和镜头记录下家乡土地上的点滴美好,并跟随镜头里翅膀的轨迹,跨越狭隘、欲望和山川,追求更丰富精彩的价值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