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如海，溪水潺潺。

作为天目山的余脉、“全球最值得一去的45个地方之一”，浙江德清县境内的莫干山不仅风光秀雅出众，其内藏的绵延不绝的创新底色更为外界所称道。

2024年,德清县GDP突破700亿元，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增长10%，接待游客超2000万人次。这座兼具科技锋芒与生态底色的江南小城，正以新质生产力与文旅融合为支点，撬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

5月9日下午，2025世界品牌莫干山大会召开前夕，由瞭望周刊社组织的“新质生产力赋能市县域治理”走进德清活动如约而至。近二十位政产学研界相关人士共赴德清县实地调研，在行走之间感受这座浙北县城的创新脉动和发展活力。

文 | 尚前名 《瞭望》新闻周刊；李亚飞 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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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质生产力不仅仅是“新”，更重要的在于“质”，其本质是先进生产力。成立于2017年的浙江氢航科技有限公司即是代表。

这是一家致力于氢燃料电池研发和应用的高科技公司，其生产的轻量化氢燃料电池看似不起眼，形若搓衣板，主要用在航空、电源、小型车辆和船舶上。

氢燃料电池是一种通过氢气和氧气的电化学反应直接产生电能的装置，具有高热电转化效率‌、环境友好等特点。

公司相关业务负责人介绍，他们与大疆合作的某款无人机续航时间大幅超过锂电版无人机，达90分钟，航程提高了3-4倍，可广泛用于电力巡检、应急救灾、农业植保等场景，在低空经济领域前景广阔。

低温环境下，电池性能会出现明显衰减，是传统锂电池的通病，而氢燃料电池能有效克服这一弊端。

“公司的这款拳头产品曾在-40℃极寒环境首飞成功。”在讲解过程中，公司行政部经理吴景向调研组一行人展示了一个形似小型灭火器的储气罐，其罐体由碳纤维材料打造，体积不小，但重量很轻，里面存储着氢燃料电池的“粮食”——高压氢气。

此前，由于高压氢气的制备和运输工艺复杂，导致成本居高不下。如今，随着产业规模的扩大，成本已有了显著下降，这也让氢航科技很看好行业未来。

“5年前落户德清，公司综合营收连年翻番，今年可达8200万元，预计三年内上市。”谈及公司发展前景，吴景脸上洋溢着自信。

“从氢能电池切入低空经济，可谓另辟蹊径。”这份来自普通员工的自信，让调研组成员、北京国信品牌评价科学研究院院长杨曦沦感慨不已。

在他看来，一项新技术要真正走出实验室，需要有大规模现实场景的测试、应用，乃至不断试错。“要为技术找场景，要为场景找技术。目前来看，德清与浙江氢航科技有限公司堪为双向奔赴、配合默契。”

在德清这个贴有“永不停歇的改革”和“科技创新”两个标签的产业强县，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百步之遥的浙江宽凳云图科技有限公司是数据驱动人工智能的先行者。公司一层展厅详细展示了公司的发展历史、业态分布、整体规划和未来发展前景。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摆放在展台上、由企业研发的四代公路智能巡检系统（小凳智巡）样品——每一代产品在显著“瘦身”的同时具有更强的功能。

宽凳科技是一家以自主研发的高精地图平台为核心，为智慧道路、自动驾驶等行业提供成熟产品和解决方案的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并成功规模化落地了智车与智路多个商业场景。

作为一家技术含量满满的年轻企业，宽凳科技核心成员多来自于谷歌及BAT等国际知名互联网企业，骨干技术团队以人工智能、大数据、地图背景的世界顶尖名校硕博毕业生为主。来到公司二层的办公间，调研组一行人看到，数十位员工正在操作鼠标、给地图打标签。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透露着蓬勃朝气。

公司相关业务负责人冯燕介绍，公司2017年创立于北京，由于德清毗邻杭州，是中国地信产业集聚度最高的区域之一，因此2023年公司将总部迁至德清。

地理信息产业是德清的支柱产业之一。数据显示，德清已经集聚了“地理信息+”企业430余家，产值连续6年实现翻番，带动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年均增速超30%，“世界地信看中国，中国地信看德清”的金字招牌愈发闻名遐迩。

独特的区位优势和产业优势，让德清成为孕育新质生产力的理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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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相宜，德清不仅有新质生产力之“重”，还有文旅之“轻”。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晋代陆机《文赋》的这句名言，用来形容莫干山也恰如其分——不仅风景秀于中外，人文辈出更加蔚然可观。人文、自然兼具，这恰恰是德清文旅的最大底牌。

莫干·庾街位于莫干山国际旅游度假区庾村4A级景区内，总投资约11.7亿元。项目精心规划了皇庙广场、庾村公园、莫干山艺术公社、水岸商业街、游园市集、能量社区、青创中心等七大区块，不仅对沿河游步道、景观节点等进行了优化提升，还通过精巧设计，集旅游、观光、休闲、购物、娱乐、度假于一体，体现了德清对于文旅融合的最新理解。

·庾街调研

在业态布局上，项目也极具前瞻性——统筹规划当代艺术、戏剧音乐、在地文创、数字游民、都市户外、消费配套、亲子育乐等18个业态板块。行走其间，映入眼帘的既包含话剧院、美术馆、书店等文化艺术场馆，中西餐饮、户外运动、在地风物产品、手工艺等生活方式类商业，也有营地公园、集市等公共活动空间，以及未来创意办公、青年旅舍、公寓等多元业态。

“这不是商业因素的简单相加，而是用‘情绪消费’‘创意办公’‘社群运营’等场景创新重构的‘诗和远方’的乘数效应。”调研组成员、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陈骢说。他持续关注县域区域协调发展等议题，对比周边相关县市，对德清“不仅能成为世界级旅游度假区，更成为未来生活概念引领示范”的理念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最让调研组一行人感兴趣的，是坐落于莫干·庾街150号的莫干山美术馆。这里，正在举办一场中国当代摄影艺术家肖全的最新个展“莫干山纪：肖全镜头下的江浙沪叙事”。

在业界，肖全被认为是“中国最具人文关怀的摄影师之一”。这里展出的百余幅时代摄影作品，全景展现了肖全过往摄影作品中的江浙沪地区人物面貌。

展览以“莫干山纪”为题，既是对这片土地历史记忆的致敬，亦是对长三角一体化背景下地域文化共生的探索。艺术家的镜头如同一把钥匙，既打开了莫干山的自然秘境，也解锁了江浙沪大地上个体与时代的深刻联结。

“人有德行，如水至清。”光影交织间，调研组一行人深切感受到，文化在德清这座江南小城中的重要位置和独特作用。这里既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实践典范，亦是当代艺术与传统文化交融的灵感沃土。从春秋干将莫邪铸剑传说，到近代中西文化碰撞的万国建筑遗存；从竹林深处的匠心非遗工坊，到如今蓬勃生长的美术馆群落，德清始终以独特的生态基因与文化包容性，吸引着世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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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Only Live Once”。

这是YOLO原乐·莫干山民宿的名字由来：活在当下，去寻找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简单纯粹首先体现在民宿设计上，从外立面看，这是一套三层的白色房子，蓝色的游泳池横立在前，视觉上横纵结合，蓝白搭配，不觉反差。

民宿负责人钱丹红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此前一直在外地从事教培行业，出于对家乡的热爱，2019年回乡创业打造了这家属于自己的民宿，成为一名乡村职业经理人（乡村CEO）。

YOLO原乐·莫干山民宿工作人员在准备一个生日庆祝活动，木子摄

在德清，民宿随处可见。要做到脱颖而出，不仅在“硬件”上要有吸引人之处，更需在“软件”上有独到之举。

钱丹红自知在民宿的运营管理、对客户的服务、流程的标准化等方面，原乐民宿和城里的一些同行相比有差别。因此，在如何“从客户那里收到满意的点头、在小朋友脸上看到憨厚的微笑、让在地文化提供情绪价值”等方面，以及在商业营销、品牌策划、对外传播、在地文化挖掘和渠道搭建、流量玩转等方面，她下足了功夫。

比如，原乐民宿精心融合中国传统二十四节气智慧，匠心独运地将地域文化精髓与宾客的住宿体验巧妙结合，创新推出一系列季节特色活动。清明团，立夏饭与立夏狗制作，以及莫干山地区独有的清凉汤品制作体验，让每一位到访者都能深刻体会到自然的馈赠与地方文化的韵味。

此外，受到当下文旅结合大趋势的启发，民宿还引领宾客参与丰富多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活动。从细腻精巧的剪纸艺术，到传统漆扇制作的匠心独运，再到趣味横生的蚌上开花，这些活动跨越了年龄界限，无论孩童还是成人，皆能沉浸其中，享受传统文化的魅力与乐趣，共同编织一段段难忘的文化记忆之旅。

“为的就是让游客感受到物有所值。”钱丹红说，2023年和2024年民宿入住率分别达到60%、65%，游客主要来自长三角地区。

不用去外地打工，在家门口把钱挣了，这是钱丹红理想中的“诗和远方”，在家乡德清实现了。

业内人士认为，乡村振兴需要在城乡关系互动的大视野下，超越传统的乡村功能，寻找乡村的出路，涵养培育美丽经济、盘活壮大乡愁经济，其中最关键的在于经营乡村的人才。

乡村CEO可视为我国城乡关系发生改变后，填补乡村现代经营知识和管理技能洼地的一个实践探索。宛若莫干山上的竹子，向下扎根、向上成长，渐渐形成澎湃林海。调研组一行人认为，钱丹红等返乡青年的实践意义远超经营乡村产业本身，它是中国城乡关系变化的一个缩影，是一个探究乡村振兴实现路径的社会创新实践。

走在前沿、创新求变，德清向来不乏模式。上世纪80年代，产学研“德清模式”诞生；如今，这一模式历经40载风雨，依旧焕发着勃勃生机。

调研组认为，当前德清所处的历史舞台、所肩负的战略使命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新质生产力如何赋能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如何进一步提炼总结“德清模式”升级版，特别是如何更好推动“人”的作用最大化发挥、凝聚起县域经济发展更多新势能，成为摆在德清县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