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我们能预见的是巨额成本和大量混乱场景。”美国福特汽车首席执行官法利近日在投资者会议上担忧地说，美国政府的关税政策是“毁灭性”的，将把美国汽车业“砸出一个我们前所未见的巨坑”。

多年来美国汽车供应链已深度嵌入美墨加三国，一辆汽车在北美完成组装前，零部件可能在美墨加之间往返多次。美国滥施关税无异于在精密运转的机械齿轮间撒入铁屑，将打乱原本有序的北美汽车产业链，推高北美市场汽车价格。

更多美国人买不起车

在墨西哥北部蒙特雷市阿利安塑料公司车间里，来自美国的熔融塑料被注入模具，制成车灯外壳等塑料部件。公司总经理比利亚雷亚尔介绍，这些塑料部件生产完成后先运到美国进行组件安装，再返回墨西哥参与整车组装，最后整车出口到美国，这一流程是北美汽车产业链密切协作的缩影。

“原本企业只要承担材料和加工成本，如果每个环节都被征收关税，累计税率可能让企业不堪重负。”他眉头紧锁。

尽管美国政府称加征关税可以“保护美国造汽车”，但纯粹的“美国造汽车”早已不存在。现今各汽车制造商都利用全球资源生产汽车，即使是畅销美国40多年的福特F-150皮卡，也只有不到一半零部件来自美国工厂。

福特公司在墨西哥有两家组装厂和一家发动机工厂，在加拿大也有一家组装厂。去年美国共进口800万辆汽车，其中墨西哥向美国出口约300万辆汽车，居各国之首；加拿大向美国出口110万辆汽车，位居第四。

美国安德森经济集团估算，关税将使最便宜的美国汽车价格上涨2500到5000美元，一些进口汽车价格可能上涨超过2万美元。

“10年前美国有20%消费者买不起新车，目前已升至40%。”美国汽车研究中心高级副总裁普拉萨德说，加征关税后会有更多美国人买不起车。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去年美国仅生产成品车170万辆，而2014年超过400万辆。美国汽车产量下降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包括生产成本上升、国际市场竞争加剧、电动化转型不力等。美国政府想通过加征关税重振汽车制造业，只会适得其反。

即便如美国政府所愿，全球汽车制造商在关税威胁下将更多生产转移到美国本土，那么这些车企必然需要大量钢铝，而美国已对进口钢铝征收25%关税。研究公司吉米信贷分析师库欣说，以一辆美国造汽车钢铁成本在6000到7000美元之间计算，25%钢铝关税可能使汽车成本上升1500美元。

安德森经济集团预计，钢铝关税可能导致燃油车价格上涨250至800美元，电动汽车价格上涨多达2500美元。若汽车价格进一步上涨，美国市场汽车需求将下降，汽车产量也将下降，行业裁员不可避免。

加拿大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协会主席沃尔普认为，关税战会让北美汽车企业面临倒闭风险，“加征的关税要么由汽车制造商、零部件制造商支付，要么最终由消费者支付”。

他说，加拿大零部件供应商在美国18个州设有156家工厂，雇用5万名美国员工，“（美国）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车企或放弃美国市场

围绕美国关税政策不确定性的担忧正在汽车业内发酵。在墨西哥新莱昂州汽车产业集群负责人蒙托亚的记事本上，“不确定性”一词被红笔反复圈画。“这让我回想起新冠疫情初期，我们每周都要写应急预案。”

在近期汽车行业会议上，无论是小厂还是跨国巨头都在制订“B计划”。通用汽车首席财务官雅各布森说，公司已作好应对短期关税的准备，但如果关税是长期的，公司将面临更大困难。

车企通常在每年年初启动次年新车型的设计和测试流程，然而今年许多北美车企不敢贸然行动，2026年新车型研发尚未启动。

标普全球交通出行公司分析认为，在关税不确定性影响下，车企的投资、发展和生产决策都会推迟，美国汽车市场可能进一步和全球其他市场割裂。如果旗下汽车在美国销量不大又面临高关税，一些汽车制造商可能放弃美国市场。 新华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