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白岩松在央视《新闻周刊》节目中,评价“最快女护士”张水华事件。他说,能跑马拉松的张水华被医院处分了。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和处分的道理,但是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看看问题。他谈了张水华出色的马拉松成绩。
接着,白岩松说,“再换个角度,如果我是医院的院长,在处分之前或之后积极沟通,让她减少当护士的时间,而去医院的工会,在我们的医院正在由治疗中心向健康中心转型的过程中,让张水华成立面向公众的跑团,带动本院的医生、护士参与跑步,更重要的是带动整个福州的市民更多参加跑步,并且鼓励她去参赛,也带着爱跑步的福州人去参赛。这样,张水华就从患者的护士变成了市民的护士,由治疗的职业变成了以健康为中心的职业转变,也让医院能在健康中国的战略中发挥更大的健康推动作用,不知道会不会更好。”
网络时代,一个新闻热点出现后,各种评论蜂拥而至。尽力去挖掘人无我有的角度,是新闻评论的题中应有之义。比如说评点张水华事件,白岩松“换个角度”“再换个角度”,都是力图在众声喧哗中凸显自身评论的独特性,尽量不落入人云亦云的窠臼,体现评论者深度思考、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从白岩松的评点中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出新出彩的职业追求。
发人之所未发,言人之所不能言,固足以称善,但人无我有的角度,必须能够自洽。白岩松关于张水华事件的评点,我以为是不足以自圆其说的。医院对张水华的处分,基于两个基本事实:一是违规兼职取酬;二是以虚假理由获取调休。无论是从医院管理的角度还是从护士的职业伦理来看,这两个基本事实不存在什么争议的空间。能同时当一名好护士和一名优秀的马拉松跑者,称得上是一种能力,但先不要说专业水准如何,光是编造虚假理由获取调休这一条,张水华就称不上一名好护士。
白岩松建议让张水华减少当护士的时间,而去医院的工会。医院工会是不是还有岗位?张水华本人愿不愿意?眼下护士人手是不是特别紧缺?等等,这都是问题。牵涉到一个单位具体的岗位设置、人手安排,真不是隔岸观火者随口扯扯那么简单。
至于说“带动整个福州的市民更多参加跑步,并且鼓励她去参赛,也带着爱跑步的福州人去参赛”,这是人们常见的抒情模式。也许每个人都对体育强国、全民健身负有道德责任,但医院的首要职责始终是救死扶伤。哪怕扯上白岩松所说的由治疗为中心转变为以健康为中心,带动整个福州市民更多参与跑步,也更应该是体育局的业务,而不是医院的职责。一个忙碌的三甲医院,可能真的承受不住白岩松如此厚重的期许。
白岩松最后上高度说,鼓励张水华去参赛,带动更多人跑步,张水华就从患者的护士变成了市民的护士,也让医院能在健康中国的战略中发挥更大的健康推动作用。这种宏大叙事往往让人手足无措,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医院的道德绑架,似乎不积极配合张水华去跑马,就是不够支持健康中国战略,我觉得这样的逻辑有点危险。
不管张水华的马拉松成绩有多么亮眼,她就是一个在本单位犯了错误的护士。评价她的重点始终在于她是否尽到了一个护士的本分和职责。只有在这个前提下,其他讨论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