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
转自:嘉兴日报
人们来到乌镇西栅,木心美术馆安然若泰,卧于元宝湖上,已经10年了。
正如木心所设想的那样,“我的美术馆应该是一个一个的盒子,人们可以听着莫扎特音乐,从一个盒子走到另一个盒子”,也若木心在病床上的呢喃,“风啊,水啊,一顶桥”,10年来,站成了这个千年古镇独特的风景。
2025年11月15日,“拾光见心”——木心美术馆十周年庆音乐会正在举行,虽已是初冬的晚上,音乐声里,人们依然暖暖的。
这是一场独特的音乐会,以“音乐”为线索串联美术馆10年特展经纬。
10年来,木心美术馆几乎每年举行两次特展,馆长陈丹青也承担着策展人的身份,“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策展脉络。”
在施特劳斯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选段中,我们仿佛重回2015年11月15日,那天是开馆日,木心一辈子的“精神情人”尼采和毕生怀抱尊敬与感激的老师林风眠都来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正是尼采创作的散文诗体哲学著作。
普罗科菲耶夫《罗密欧与朱丽叶》、埃尔加《谜语变奏曲》、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天方夜谭》带着我们重温“莎士比亚&汤显祖”“木心的讲述:大英图书馆珍宝展”“塔中之塔——木心耶鲁藏品高仿及狱中手稿真迹展”,来到了“古波斯诗抄本”,木心少年时代曾迷恋过古波斯诗歌。
在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中,我们“见”到4岁的木心美术馆从巴黎“请”来的巴尔扎克,“文学的舅舅:巴尔扎克”,这来自木心在上文学课的时候,把巴尔扎克称作他的大舅舅。
米修与木心,是两位诗人,也都是画家,米修用中国书法玩绘画,在木心美术馆5岁时,“米修与木心”在上海与乌镇做了并列展,米修说,“你不带着我就走了,我的生活”。木心说,“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
木心是诗人,还“偷偷”作曲,他留下近40页的音乐手稿,从未示人。作曲家高平在木心生前就为木心的6首诗创作了6首钢琴曲在国内外巡演。2016年他接受美术馆的委托,将木心的音乐底稿配上了五线谱。同年高平在乌镇演奏了木心音乐的第一次音乐会。演完之后,他说,木心的散文充满音乐性,木心的音乐有很多散文性。木心—高平《未题NO.1》的钢琴曲里,我们听这位音乐家讲述他对木心的印象。
何枢聪的“小提琴独奏旋律”带着人们回到5年前。2020年的一天,小提琴手何枢聪来到木心美术馆,看到橱窗里展出的木心残破的手稿,他没有编创,直接看着手稿即兴拉起来。陈丹青一直记得那天晚上,观众都走了,何枢聪站在展架之间,他的琴声就像木心的独白。
《天堂电影院》主题曲带着人们走进文学与影视的交响,“当文学成为影视——我的天才女友”让很多热爱电影的人走进了美术馆。
2023年,“鲁迅来到乌镇”,展览避开了文学的鲁迅,选择了鲁迅先生私藏的欧洲版画。鲁迅长孙周令飞也来到现场,听着台上朗诵鲁迅散文诗集《野草》选段,“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木心在《鲁迅论》里说到这两句,“骤尔不可方物”。
在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上海民国歌曲《天涯歌女》、肖邦《升c小调夜曲》、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旋律交响中,观众穿越到“列宾笔下的托尔斯泰”“上海赋 影像 摄影 绘画1934—2024”“肖邦之心”“贝多芬:英雄与人”,走过木心美术馆的2023—2025。木心晚年曾在一首小诗里写道,音乐是我的命,贝多芬是我的神,肖邦是我的心,他大概不会想到木心美术馆会真的把贝多芬和肖邦“请”到乌镇,特别是贝多芬展,前后花了五六年时间。
“普希金:朝霞的孩子”,这个正在木心美术馆展出的十周年特展,在格林卡《鲁斯兰与柳德米拉》的旋律中,与俄罗斯文学的太阳,在此相遇。
10年来,木心美术馆做了17场展览,20场讲座、沙龙、见面会,18场音乐会、活动,接待了200多万游客,大多数为35岁以内的年轻人,其中,女性居多,有些游客几乎每年都要来与木心“见”一面。令木心美术馆副馆长徐泊高兴的是,一半是木心读者,一半是游客,“非常良性”。
一个小镇上的美术馆,请来这么多世界大师的特展,让人惊讶,但也困难重重。“人家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却让他们把祖传的‘宝贝’借来摆摆,这是最直接的困难。”
徐泊对托尔斯泰展和肖邦展印象深刻。
托尔斯泰展是疫情之后木心美术馆策划的第一个展览,也是第一次和俄罗斯的文博机构打交道。“因为疫情,这个展览其实也谈了很久。每个国家文博机构的工作方式和标准都不一样。可以说,这个展览是我们开馆以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幸运的是,最终木心美术馆想尽各种办法都实现了,非常圆满,也让对方十分满意,“因此才有了后面的普希金展。莫斯科国立列夫·托尔斯泰博物馆,属于国家博物馆体系。他们对我们建立了信任,就将我们介绍给俄罗斯国立普希金博物馆,又把我们介绍给俄罗斯国家文学馆,这样我们一下子找到了源头,明年,我们想‘请’陀思妥耶夫斯基来,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就非常困难。”
肖邦展是通过波兰驻华大使馆联系的,但肖邦在波兰属于国宝,相当于要把对方的国宝借过来。当木心美术馆去和波兰肖邦研究院谈的时候,他们一查,乌镇就是一个常住人口1万多人的小镇,为什么要让肖邦到这个地方?后来他们查到了乌镇有国际戏剧节,有世界互联网大会,“我们也把之前办的尼采、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等顶级大师的展览发给他们看,他们才对我们有了信心”。展品中有几件肖邦的手写乐谱十分珍贵,是他们的镇馆之宝,一般国外特展都有押运员,他们是随作品而行的,作品在哪人在哪。肖邦的手稿是放在特制的防弹手提箱里的,24小时不离身,“当他们来到木心美术馆,我们第一时间带他们去看了美术馆的藏品库,他们放心地将手稿放进了藏品库,我们的条件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布展结束的时候,他们开心地在展厅里跳起了波兰的传统舞蹈。走的时候,他们恋恋不舍,觉得简直是场梦幻之旅。”
明年,苏州博物馆将做一场更大的肖邦展,就是木心美术馆牵的线。“我这次去欧洲,他们正好组织欧洲的美术馆馆长参观团,肖邦博物馆的馆长,像是为我们做宣传一样,跟他们介绍木心美术馆有多么好,希望我们将来都能建立合作,这是一个非常良性的发展。”
在木心美术馆十周年的庆典现场,多次为木心美术馆联系展览的陈平,木心好友巫鸿,木心美术馆的设计师冈本博、林兵与法比安以及陈向宏、陈丹青进行了现场交流与分享。
木心美术馆将在今年年底进行闭馆微调,依然由木心美术馆的设计者——贝聿铭弟子冈本博、林兵所在的纽约OLI事务所负责,据林兵介绍,“我们要做的是增加临展空间,将局部的空间做些调整,未来观众能够到木心美术馆看到更完整、更大空间的展览。”
10年前巫鸿参加了美术馆的开馆,那时,他觉得木心美术馆是一个面向未来的美术馆。10年后,他再次回到这里,看着10岁的木心美术馆,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木心的美术馆,“很像我认识的木心。木心是一个很丰富的人,他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从文学、哲学到音乐、美术,他很内敛、精致、细腻”,10年里,木心美术馆做了很多展览和活动,包括文学、艺术、哲学、音乐,“做得很精致、很细腻,和木心很相似。虽然它叫美术馆,英文‘Mu Xin Art Museum’,我觉得应该叫‘Arts’,就是复数,包括很多不同的艺术形式。”
这个评价让馆长陈丹青非常开心,“超越了一个美术馆,更丰富、更人文的一个大的视野。我后来明白过来,我真的在做一个美术馆,一个公共空间,最要紧的是能打开门,有人进来。这可能真的是个模式,多少地方想要复制这个模式。”
陈向宏回忆当初因为木心美术馆太现代,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当时很多人问他乌镇为什么要建乌镇大剧院和木心美术馆,“这不是今年的事情,这是文化的事情,这是为未来的十年、百年而建。木心先生跟我说的乌镇的文化复兴,大家想一想,今天的乌镇如果没有乌镇戏剧节,如果没有木心美术馆,跟其他同质化的古镇有什么两样?”
拾光见心,木心美术馆期待着未来的十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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