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蔚

每次去崇明都会买些甜芦粟。记得好多年前第一次去，路边摆摊的阿婆使劲吆喝“芦穄”，听得我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引进的“高卢鸡”呢。不知道崇明人口中的芦穄就是甜芦粟的，恐怕不在少数。稀奇的还有，芦穄的学名居然叫甜高粱，是禾本科高粱属的糖用变种，难怪它那么甜。

芦穄以崇明的为上品。这是因为崇明的土壤略含盐碱，栽种的芦穄更加清脆且水足汁甜，这与盐碱地里的西瓜特别好吃是一个道理。《崇明县志》记载：“芦穄，汁如甘蔗，邑产最美。”

与甘蔗相比，甜芦粟更易咀嚼，清香味也更足。甘蔗要用刨刀削去皮后吃，甜芦粟是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用门牙从上往下一点一点撕开外皮。它的皮虽薄却很锋利，一不当心就会划破手指或嘴唇。奇妙的是，一旦出现伤口，只要用甜芦粟皮上的白霜稍加涂抹就能止血。这是卖芦穄的崇明阿婆教我的。

甜芦粟蒸排骨是一道经典的农家菜，将腌制好的排骨放在去皮切段的甜芦粟上，加些高汤，放蒸锅里蒸熟即可。甜芦粟炖鸡也很诱人，只需放葱姜、料酒和盐，鸡肉会充分吸收芦穄的甘饴。我将冷藏后的甜芦粟去皮后切成小块，倒入沙拉酱或酸奶，这道甜芦粟沙拉虽然要边吃边吐渣，但芦穄甘露般的汁水混合着沙拉的细腻黏稠，仿佛在舌尖欢快起舞。

从入夏到入冬都是芦穄的盛产期。在崇明游玩，经常看到有卖用甜芦粟皮做的小灯笼、小篮子等工艺品。《鲁迅日记》记载，1928年8月21日“达夫及映霞小姐自吴淞来，赠打粟干一把”。打粟干即崇明甜芦粟，连名人都觉得拿它作伴手礼是毫无违和感的。

崇明归来。我想，都市人不妨经常到郊野走走，多识得并喜欢上像甜芦粟这样极具地方符号的农家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