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

转自：嘉兴日报

　　《喜气满人家》 孙雪泥 画

　　■节 虚

　　妻子近来每年都会网购一两箱番茄。它们汁水充足，无需加水，下锅一炒，汁液咕嘟咕嘟翻腾，随后化成一汪稠稠的汤汁。隔三岔五来上一盘细腻柔糯、唇齿留香的番茄炒蛋，让人感到特别满足。

　　去年七月，妻子在阳台晾衣服，无意中发现花盆里钻出几瓣娇嫩的细叶。咦？莫非是番茄苗？她马上进入一家三口的微信群，拍照并问：“两位‘专家’看看，这是什么苗苗？”教生物的女儿盯着屏幕瞧了半天说：“太小啦，无法辨认。”妻子迫不及待地分享谜底：“没想到顺手一扔，竟扔出了一个‘小分队’。”

　　原来，两个月前妻子买了一箱番茄。吃到后面，她发现一个特别软的，翻过来一看，底部竟已腐烂。勤俭惯了的妻子不舍得直接扔掉它，顺手把它扔在花盆里给紫茉莉当肥料。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竟悄悄孕育了生命。

　　清除杂草时，妻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好奇地留下一株“矮子里拔长子”的幼苗，想看看它能否长出好吃的番茄来。

　　这株苗长得很慢，到十一月底，四个月过去了，还只有十厘米高，仅三根小枝杈，且依旧娇小稚嫩。妻子找来一个大一点的盆，给它当“新家”。移盆时，小心翼翼地连根带土挖起一大坨，就怕伤到须根。

　　说来惭愧，我堂堂一个学过植物学、植物生理学的人，书本上的道理能讲一大堆，可实实在在种花弄草的经验，却是半点没有。出身农村，竟没有正儿八经从头到尾种过一种庄稼。这点上，侍弄花草已有几个年头的妻子，倒比我强多了，方寸阳台在她手下总是绿意盈盈。

　　番茄苗扎根盆土，默不作声地按自己的节奏悠悠生长，熬过了冬天，迎来了春天，到清明时，它总算长到一尺多高，长出八根枝杈，每根枝杈上顶着阔大又挺括的绿叶。看着它生机勃勃、苍翠欲滴的样子，妻子念叨道：“盆还是小了，土里的养分怕是不够。”望着那株生机盎然却困在小盆的番茄，我忽然想到干脆把它种到老家地里，便把花盆放在副驾驶座上，用安全带固定好，一路慢开，去八公里外的老家。

　　回城前，我千叮万嘱八旬的老爸：务必等日头西沉凉快了再移栽；移栽时，得连盆埋进土坑，剪开盆体取出，千万护好土球别散了；种妥后，定根水要浇透。老父亲听后摆摆手说：“这你放一百个心，有我在呢。”

　　不知道这株意外闯入我家的番茄苗能否结果，如果能，结出的果子与边上十几株肩挨肩的新邻居会有何不同？我们的心愿很朴素，只想看看它能不能长出像当初那些番茄一样好吃的果子。

　　我端午节回老家，见番茄已蹿到一米多高，植株旁立了六根杆子，杆子上系了红丝带，防止茎秆倒伏。两朵黄得跳眼的小花初绽，几个花蕾含苞欲放。撩开茂盛的叶子，底下竟羞答答地藏着一个个圆溜溜的青绿色小精灵。

　　又过了二十多天，个头较大的青番茄终于开始泛红，横向生长的枝杈断面上留着一个个老疤。夏阳明媚，微风和煦，我们像玩寻宝游戏一样，仔细搜寻被深绿色叶片半遮半掩的番茄。有的和小拳头一般大，有的像鹌鹑蛋大小，有的如硬币一样大，红的、青的、黄的、黄中透红的。“一、二、三……”数着数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看来，全家快乐品尝这份“意外”的甘甜，已是水到渠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