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
《酱园弄·悬案》为观众铺开一幅看似绚丽的画卷,精致的服化道、知名演员的加盟,如同为影片披上一袭华裳。然而,当观众拨开这层华丽的表象,看到的却是叙事逻辑混乱、人物塑造单薄的内核,形式与内容的割裂让这部影片陷入失重困境。
影片采用“案件主线+时代副线”架构,试图展现社会百态,却因支线喧宾夺主而失去了重心。尹昉饰演的副主编“贿赂戏”、沈佳妮饰演的主编被逼“脱衣戏”,与主线关键情节高度重复,这两场戏的内容、想要表达的核心思想与主线里“暴力审讯詹周氏”“贿赂法官”等关键情节相似,不仅未能强化主题,反而分散观众对核心案件的关注,拖沓的节奏让悬疑片应有的紧凑张力消失殆尽。李现饰演的债主张宝福支线更是离谱,其狗血桥段与杀夫案核心轨迹毫无关联,却占据大量篇幅,使影片节奏混乱,观众仿佛在不同故事间游离,难以沉浸于悬疑氛围之中。
叙事视角的频繁切换,也如同华裳上错乱的针脚,让故事无法形成连贯的整体。在詹周氏和薛至武双主角视角的反复跳跃中,人物内心世界与成长轨迹未能得到深入挖掘。若以詹周氏为核心,应展现她从逆来顺受的主妇到觉醒嫌犯的心理蜕变;若以薛至武为主,需剖析其暴虐人格形成的深层逻辑。但影片在视角切换间浅尝辄止,导致两个角色塑造都流于表面,使“酱园弄案”沦为演技展示的背景板,悬疑类型片的逻辑性被异化为苦情与猎奇的拼凑,难以触动观众心灵。
编剧对《酱园弄》结局的创作立意其实颇具前瞻性,却因执行失当而功亏一篑。故事试图突破个体叙事的局限,将詹周氏的命运升华为时代注脚与女性群像缩影,这也恰是影片计划分为上下部的重要考量——封建底层女性从个体反抗迈向觉醒的漫长历程,绝非90分钟所能承载。为此,剧本引入王许梅、西林的外力帮扶,以及算命先生的命运隐喻,这本可以成为拓展叙事纵深的关键支点。然而在实际创作中,编剧却屡屡偏离这一核心立意。以詹周氏的婚姻背景为例,改编后的剧本添加了“爱情”元素,将詹周氏塑造成因詹云影体贴关怀而自愿成婚的形象,使故事重心偏移至个体情感纠葛。这种类型化改写,不仅消解了角色所承载的群体悲剧意义,更弱化了其反抗行为背后的社会批判力度,使得原本宏大的女性觉醒叙事沦为流于表面的个人情感叙事。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