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内蒙古日报

□李文俊

　　甘其毛都口岸

　　口岸两边看不到野兽

　　只见游荡在丘陵草原的羊群和牛群

　　渐行渐远

　　北归的鸿雁茫然地在风中穿越

　　这是一个周日的早晨

　　我们沿着一条被随手扔在草原上的路行驶

　　一辆抛锚的大货车停在路边

　　坐在驾驶室等候救援的司机，并不搭理我们

　　只盯着远方的一座山

　　山顶上的云，慢慢被风吹散

　　海流图地质公园

　　风化剥蚀的石林

　　用悲凉和寂静证明着自己的古老

　　冰臼的形成

　　肯定与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有关

　　一个放羊的牧民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背对着我们

　　我们呼唤他时

　　他才从冰臼之形中幻化而出

　　温根塔拉草原

　　是谁，怀抱四野，独坐星空之下，暗自神伤

　　又是谁，策马而过，带走无边的大雪，留下挥之不去的风

　　我点亮牧屋中那盏跳动的油灯

　　途经川井苏木

　　风吹过苍茫无际的川井苏木

　　吹着马群

　　像吹着一尊尊刚刚出土的青铜

　　那些披着鬃毛的马

　　依然保持着迎风而立的古老姿态

　　它们好像是在等待

　　踏着落日跃起的那一刻

　　呼仁敖包岩画

　　梦见峭石、北山羊、麋鹿、狐狸、野驴、狼

　　和一群穿着兽皮的狩猎者

　　还梦见鹰在飞翔，石头在舞蹈

　　残雪在呼仁敖包的背阴处一点点融化

　　我是那个背叛时光的人

　　骑着一匹从古突厥人墓葬里偷来的马

　　赶着梦中的山

　　行走在沙尘弥漫的荒野中

　　乌拉特石羊

　　不知道山羊与石羊

　　是不是同一个物种

　　我在额尔登其其格家的牧场上

　　见过一只混在山羊群里吃草的石羊

　　那是一只因受伤而到她家求助

　　被她救下的石羊

　　那只石羊有时会回到山上

　　孤山是乌拉特山余脉最高的山峰了

　　山脊荒凉。裸露的褐色山体

　　很少能看到绿色植物

　　它经常站立在孤悬的岩石之上

　　凝视，或远望

　　仿佛星星上也有一群与它一样的石羊

　　奔跑、攀岩、倒卧、漫步、吃草

　　甚至与它遥相呼应

　　它在山上，我在山下

　　我们好像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杭盖戈壁

　　羊群带着苍茫穿过沙尘

　　风渐渐停了，乌拉山的轮廓更加清晰

　　车窗外是四月

　　北归的鸿雁飞得很低

　　直至夜幕降临，它们不绝于耳的鸣叫

　　仍在撞击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