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经济导报）

转自：中国经济导报

    ②王家岭村庆祝"中国农民丰收节"暨第二届"村运会""橙"心接力拔河比赛现场。

李宏伟

    随着农业现代化进程不断推进，科技对农业生产提质增效的作用愈加凸显。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支持发展智慧农业，拓展人工智能、数据、低空等技术应用场景。

    近年来，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深入学习运用“千万工程”经验，广泛应用物联网、大数据、无人机等新技术，以脐橙特色产业为核心的智慧农业正朝着数字化、智能化方向发展，交出了一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全面振兴有效衔接的亮眼答卷：连续3年在湖北全省巩固脱贫成果后评估中获“好”等次，实现省级乡村振兴实绩考核“四连优”。

    位于三峡水库库首的秭归县，是全国唯一四季都有鲜橙上市的“脐橙之乡”——春有伦晚、夏有夏橙、秋有九月红、冬有纽荷尔。立足脐橙产业，秭归县开发脐橙系列产品100多个，储备柑橘品质品种资源130个。当前，该县脐橙种植面积40万亩，产量100万吨，90%的乡镇、80%以上的行政村、70%以上的人口从事脐橙相关产业。

“绝望坡”不再令人绝望

    深秋的秭归县，长江两岸的脐橙林层层叠翠，金灿灿的果实压弯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橙香。一颗小小的柑橘，如何成长为驱动秭归县乡村全面振兴的“黄金产业”？近日，笔者驱车深入秭归的乡村田野，探寻其中的答案。

    秭归县位于北纬30度，气候温暖湿润，果园多分布在山间。山高沟深，一方面带来充足光照，让橙子品质高；另一方面山势陡峭，不仅种收成本高，果实要走出大山，也是难上加难。长期以来，人力搬运是从果园到公路主干道的主要转运方式，但效率低、成本高。为提高运输效率，秭归县鼓励农户在山间建索道、安装单双轨运输车转运脐橙，并逐步推广无人机脐橙运输。

    “以前最愁的就是往山外运橙子。”秭归县郭家坝镇王家岭村橙农周大伯指着门前陡峭的山坡说，这条被当地人称为“绝望坡”的山路，坡度超过45度，“年轻人挑一百斤橙子下山都得歇三回，更别说我们这些上年纪的。”

    王家岭村党支部书记马尚军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以前雇人挑橙下山，每斤运费要0.5元，还经常找不到人手；现在用无人机，每斤运费降至0.2元，运输时间从半天缩短到几分钟。

    更令人欣喜的是，无人机正在催生新的产业形态。一些果园开始提供“无人机观光+鲜橙采摘”体验项目，游客可以亲眼看见无人机运输场景，并通过直播观看自己采摘的橙子“飞”出大山。

    秭归县发展改革局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秭归县保有无人机830台，无人机柑橘吊运覆盖120个村，覆盖面积达30万亩，日均运输量达200吨。下一步，将在全县推广这种运输模式，并计划建设专用起降场和充电基站。

    值得一提的是，秭归县作为湖北唯一区（县、市）代表，在2025中国国际农业机械展览会上就低空经济赋能脐橙产业作典型发言，其创新的“飞防+吊运”模式，年节约成本超2亿元，打造山区低空经济发展的“秭归样本”。

社会化服务推动产业新发展

    走访发现，当下，秭归变化的不仅是运输方式，更是整个产业的发展模式和思维格局。秭归脐橙正凭借一张日益精密的社会化服务网络，将天堑变为通途，将资源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市场胜势。可以说，秭归脐橙产业正凭借日益健全的社会化服务体系，在高质量发展的道路上稳健前行，描绘出一幅产业兴、乡村美、农民富的壮美画卷。

    秭归县发展改革局有关负责人表示：“推动社会化服务，是我们实现脐橙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金钥匙’。它解决了小生产与大市场之间的对接难题，促进了标准化的落地和品牌的增值。未来，我们将继续引导和支持社会化服务组织向更深层次、更广领域拓展，让秭归脐橙这张‘金色名片’更加闪亮。”目前，为促进销售助农增收，秭归县通过成立社会化服务队、培训无人机操作手和电商能手等举措，让全县近20万人融入脐橙全产业链。

    马尚军说，王家岭村自2022年开展社会化服务以来，吸纳了不少社会化服务队员，周耀辉就是其中一名。他于2022年回乡种植柑橘，因自身有肢体残疾，田间劳作行动不便，便寻求王家岭村社会化服务帮助。该村积极响应，针对他的个人情况，为他提供了技术培训、电商直播培训、柑橘树修剪、采果等一条龙服务。在王家岭村社会化服务的帮助下，他家果园得到了标准化管理，收入稳定。后续，周耀辉通过考试，取得了农用无人机驾驶证。王家岭村积极对接，成功将其纳入王家岭村社会化服务飞防队伍，并让他成为其中一支队伍的队长，为村里社会化服务壮大了力量。

    业内人士表示，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完善，最大的受益者是千千万万的小农户。他们无需投入大量资金购买设备、学习复杂技术，只需通过购买服务，便能享受到现代农业发展的成果，实现与市场的有效对接。用当地群众的话讲，“我现在只管把橙子种好，剩下的就交给合作社。”

    据介绍，2024年6月，秭归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出台《秭归县脐橙产业社会化服务试点工作方案》，着力构建以经营性服务组织为主体、政府主导的公益性服务组织为重点、群众自主的互助性服务组织为补充的脐橙产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根据试点工作方案，该县推动服务范围从产中的修剪、施肥、打药、采摘，向产前农资集采集配，产后的分选、包装、冷链、仓储等环节以及金融保险等配套服务延伸，帮助橙农“种得好”也“卖得好”。

    数据显示，目前，秭归县培育1368家社会化服务组织，年服务面积超55万亩次，带动4.2万户橙农融入产业链，年均节约成本1.4亿元。2024年，秭归县入选全国农村电商“领跑县”，电商线上销售额突破40亿元，培育出13个脐橙“亿元村”。

从“卖橙子”到“卖体验”

    在去往秭归县水田坝乡的路上，车行山间，满目苍翠，蜿蜒的公路两旁，层层叠叠的梯田上种满了脐橙树，饱满的果实缀满枝头。与寻常乡村的静谧不同，这里是滑翔伞爱好者的天堂，也是逃离城市喧嚣的秘境。这里，便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三峡橙谷·离地运动小镇”。一个传统的山区农业乡，如今已将农业、文化、旅游、体育这四个看似不相关的领域巧妙融合，走出了一条独具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

    水田坝乡是秭归脐橙的核心产区之一，但过去，果农们面临着所有农业乡镇共同的难题：销售渠道单一，价格受市场波动影响大，青壮年劳动力外流……单纯的“靠天吃饭”和“埋头种地”模式，遇到了发展的“天花板”。

    水田坝乡的突围之路，始于对自身资源的重新审视。“我们最大的资源，一是万亩脐橙园构成的农业景观，二是吒溪河融入三峡水库形成的‘高峡平湖’水体景观，三是周边山脉提供的绝佳起飞场条件。”水田坝乡党委宣传委员韦雪梅说，“‘农文旅体融合’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我们资源优势的必然选择。”她表示，2024年，水田坝乡明确以“四季鲜橙核心区、运动休闲示范区、科教文卫引领区、商贸物流集散区”为实践路径，以农文旅体融合发展为抓手，依托脐橙产业核心优势，锚定打造湖北省农文旅体融合发展标杆的目标，全面推进三峡橙谷·吒溪河景区建设。

    水田坝乡的破题之笔，落在了“离地运动”这四个字上。通过构建以脐橙全产业链为产业支撑、以水陆空三维离地运动为核心吸引力的双翼驱动模式，水田坝乡瞬间将自己与无数个单纯的“橙乡”区分开来，实现了从平面发展到立体拓展的跨越。

    韦雪梅说：“我们现在不光卖橙子，更是‘卖’摘橙子的体验。很多游客飞完滑翔伞，都会来我这里住下，亲自到园子里采摘，吃一顿地道的农家饭。我们自产的脐橙、土鸡、腊肉都成了抢手货。”

    这种“上午飞天，下午摘橙”的模式，让农业从后台走向前台，从原料供给者转变为核心体验品。农民的增收渠道，也从单一的卖果，拓宽到餐饮、住宿、旅游商品销售等多元层面。

    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吒溪河畔的飞速发展也吸引了一大批“新秭归人”怀梦而来，投身乡村振兴的同时在这里安居乐业。李文同是宜昌市夷陵区邓村人，早年因工作关系，曾和水田坝乡红旗茶场打过交道，看中了这里的潜力，也深深爱上了这片土地。2009年，他辞去工作，来到水田坝乡承包经营了一家茶场。近年来，李文同更是瞄准全域旅游和乡村度假游火热兴起的机遇，决心为吒溪河4A级旅游景区建设添砖加瓦。为此，他投资3000万元，在水田坝乡石垭村建起茶旅新村，配套亭台楼阁、步游道、小木屋、接待中心等设施，形成了“游生态茶园，采茶制茶体验，吃农家菜肴，住茶山客栈，买有机茶叶”的农旅融合发展格局，每年都有许多游客自驾来这里游玩、康养。

    在秭归县，改变不是轰轰烈烈的革命，而是细水长流的进化。从一颗橙子的种植方式，到一个村庄的治理模式，改变在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就像秭归当地群众所说的：“现在的日子啊，就像我们秭归的橙子，越来越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