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屋
菩提祖师是孙悟空的师父。起初,孙悟空跟菩提祖师学什么了?原文说:“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没事的时候,他就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看来这七年,他什么也没学着。
这天,菩提祖师又登坛高坐,徒弟们都围过来听。“大课”是讲道理、讲战略,至于具体的操作,就得上“小课”了。菩提祖师对孙悟空说:“七年了,你打算跟我学点儿道吗?”孙悟空一听:“我也不懂,您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菩提祖师说:“‘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傍门,傍门皆有正果。不知你学哪一门?”孙悟空嘴上说“凭尊师意思”,其实都“不学”。这可把菩提祖师给气坏了,他拿起戒尺,冲孙悟空的脑袋就是三下。三下打完,倒背着手,回身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
到了三更天,孙悟空从后门侧身进入菩提祖师的卧房。菩提祖师从睡梦中醒来,听见有人说话,盘腿一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孙悟空说:“师父,不是您让我来的吗?昨天您在课堂上打我三下,不就是让我注意‘三更’;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不就是让我从后门找您吗?”闻听此言,菩提祖师开始教他真东西了。
这个桥段其实是吴承恩抄来的,原本说的是禅宗六祖慧能的故事。
禅宗第五祖是弘忍大师。一天,弘忍大师说:“我已年老,要挑选一位能够继承我衣钵的人。”他让弟子根据自己对佛法的体会,写一首偈子,以此来看看每个人修行的程度。
弘忍大师的高徒神秀,写了这么一首:“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谁看了都说好。恰在此时,厨房一个舂米的僧人慧能却说:“他这个好是好,但了未了。”他随口来了四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忍大师没想到一个捣米的和尚,大字不识,居然有如此佛性。出于保护,弘忍大师持杖,往慧能的脑袋上打了三下(也有说打的是捣米的小磨),说:“怎么胡说呢?”然后回头走了。大伙儿哄然而散,只剩慧能一人站在墙边。慧能意识到,打我三下乃是“三惊”,让我三更去求法。到了三更天,慧能潜入方丈室,弘忍大师正等他,继而以《金刚经》传法。慧能因此心下大悟,到后来成为禅宗六祖。
这个故事很有名,吴承恩把它巧妙地运用到《西游记》里。孙悟空得了妙法,回来潜心修炼,一转眼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