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我写我们在春天的大风里播种,在夏天的急雨里抢收,秋天我们把一车一车又一车金黄的苞谷棒子拉回家,冬天来临,我们架旺炉火,坐在热炕上看窗外雪花飘落。这就是我写的《田鼠大婶的日记》。”
“现在,我又用照片、视频来记录我的生活、庄子里人们的生活,并教身边的人可以拍些什么、应该怎么拍。有许多人不在了,没人能想起他们,但看到微博里、朋友圈里他们的照片,想起他们那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会知道,他们都真真实实地活过。”
每个与田鼠大婶裴爱民聊天的人,都会被她的真诚打动。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最爱的安徒生童话里,拇指姑娘流落田间,被勤劳而善良的田鼠先生收留。她说,自己和田鼠先生一样,辛勤地干着农活,看着田野里的瓢虫、蚂蚁、小野鸡,就想把它们也收留起来。
2011年,到田鼠大婶家乡搞试验田的年轻大学生,惊异于她在田边休息时写下的优美文字,帮她开了微博。如今,“微博龄”已达14年的田鼠大婶,每天笔耕不辍,用文字、绘画和影像,编织出一条条带着声音、气味、颜色的美好“围脖”,改变了自己,改变了庄子里的人,也温暖了所有与她发生交集的人们。
绿色的希望
2025年,田鼠大婶将自己名为《绿色的希望》《生命的源泉》的两组影像作品,送去参加vivo影像加手机摄影大赛。照片中,大婶家乡甘肃省民勤县薛百镇的沙漠里,戴着粉色头巾的妇女们满脸笑意种着梭梭树。
“春天里,沙漠刮起了大风,看起来有些荒凉。可这些戴着粉红头巾的女人们,就是沙漠里开出的最可爱的花。”大婶说,粉头巾代表着希望,她拍她们栽树,梭梭树压住了沙,就可以种“绿油油的”庄稼、“金黄黄的”蜜瓜和“水汪汪的”人参果。
“沙漠也可以有美好的生活,虽然自然环境艰苦,但不该放弃,应该充满希望。我小时候去县城,只能骑毛驴去。现在我有了车,从县里到我们庄子有修得特别好的柏油马路。我开着车,一踩油门,可以开到50公里每小时,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感觉现在的生活是那么幸福。”大婶说。
手机是田鼠大婶文字和绘画创作的利器。“比如我正在干农活,有只蝴蝶飞过来,如果不记下来,回到家这个场景就会忘记。有了手机后,我就可以先拍下来,然后继续干活,回到家里再慢悠悠地看着照片配上文字。我的好多画作,也是照着照片画出来的。”
大婶说,很多时候,影像能传递的信息更多。“只看文字,就会陷在那几个字里。可是看照片,比如我拍了庄稼,有人会看见庄稼上飘过的白云,有人则会看到好天气,说不定心情也就好起来,这样就会传达很多意思。文字和影像,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真实地活过”
田鼠大婶的拍摄对象,可能是一棵正在成长的南瓜苗,也可能是正在做的拉条子。随着拍的图片和视频越来越多,大婶收获了大量的年轻粉丝。“我就拍最日常的生活,城里的年轻人觉得稀奇,我就给他们寄我们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后来又在他们帮助下开了网店。自己家的东西不够卖,我就动员整个庄子,即使是老人,也可以打枣子,可以去摘红枸杞和黑枸杞,都能卖掉。”
但大婶用影像取得的成就,远不止帮助村子里的人改善物质生活。她说,许多留守在村子里的人内心很想表达,但岁数大了,可能不会写也不会画,但拍照谁都能学会,“我就跟他们说,你带孙子,可以每天拍拍孩子,拍拍养的羊羔,甚至拍拍自己炸的油饼,配上一两句话,发在朋友圈。过段时间再打开来看,想起曾经干了什么,就会感觉人生没有虚度,不是生活在梦里,而是真实地活过。”
大婶的摄影作品里有一个戴着粉头巾的妇女,从前的她每天都觉得生活空虚。她对大婶说,“我现在就是等死呢。”“听到这里我心里就疼了一下,我让她去拍照,也用手机拍她。一段时间后,她跟我说,她拍的辣椒让在城里生活的子女都觉得太好看了。现在她每天都在庄子里走来走去拍照,她说,这样才算真的活过一次。”大婶说。
凭借真诚的文字、绘画和影像,田鼠大婶自己也走出沙漠,去北京参加电视节目,也去与她生长环境完全不同的江南水乡,但她还是最爱自己的家乡。
“我去过很多城市,那里也都很好。可是回到自己家,粮食和菜是亲手种的,鸡和羊是从小养大的。早晨天气凉爽,就下地干活,碰到嫂子们就一起聊聊天,中午回家休息,下午凉快了就又到田里去。不着急,也不焦虑,我就觉得特别踏实。每天太阳升起,都是新的一天,会有新的风景,我就把它拍下来、写下来、画下来,与所有人分享。去拍,去写,去爱,去扎根大地,自在生活。”大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