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日报
元有才做好晚饭后和秦海松一起吃。
图为马梦迪摄
桑建国教秦海松写名字,秦海松高兴地展示。
图为马梦迪摄
秦海松跟村民王翠青一起干农活。
图为人民网记者焦搏文摄
秦海松和村民们在一起。
图为马梦迪摄
桑建国正给秦海松理发。
图为人民网记者焦搏文摄
大山深处的七子沟村。
图为马梦迪摄
天色渐晚,太行山深处的七子沟村升起炊烟。71岁的村民元有才在灶前做饭,52岁的村民秦海松在门口劈柴、垒柴。
面条煮好了,元有才拍拍秦海松的肩膀,往灶台一指,秦海松便默契地收起工具,跟着去盛面——这样的“百家饭”,秦海松一吃就是20多年。
这里是位于太行山腹地的山西省长治市平顺县东寺头乡,山连山、沟套沟,村民居住分散,秦海松就出生在原黄崖沟村的白荆树凹自然村。2021年,这里随黄崖沟整体并入了七子沟村。
秦海松先天聋哑,且有三级智力残疾,3岁时母亲去世,7岁时父亲去世,大伯将他抚养成人。大伯去世后,他便独自生活。
“当时,每次见到海松,他的脸和衣服总是黑黑的。有次到他屋里,发现锅里不知放了几天的玉米糁都长了毛。”时任黄崖沟村村支书的桑春玉看着心酸,心里想着,必须把海松接过来照顾好。
2004年8月,时任黄崖沟村妇女主任的程变莲腾出家中一间房,桑春玉带着4个村民开着三轮车帮秦海松搬家,31岁的海松就这样从山上的家搬到了黄崖沟村,和村民们住在一起。
刚搬下来的时候,海松行李里有些衣服长了虫。程变莲生起一堆火,用木棍挑起衣服,拿笤帚在火上朝衣服里子、领口使劲拍打,再把衣服洗净、晒干。
“一开始,海松戒备心很强,有时候还用石头扔我们,但村里谁也不和他计较。”七子沟村党支部副书记申广军说。
半年后,村里给海松腾出一间空房,给他准备锅碗瓢盆、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可慢慢地,大家发现,让海松一个人做饭不是长久之计。有时候,他做一次面条能倒出半盆面;有时候,煮米饭放水太少煮不熟。
2005年秋天,黄崖沟村党支部成员、村委会成员和村民小组组长一起开会,大家决定轮流照顾海松。
当时村里的34户人家里有26户主动报名。村民们抓阄确定顺序,大家轮流,每户村民负责海松2天的饮食,不管刮风下雨、无论年节假日,轮到谁家谁负责。
渐渐地,海松能吃饱饭了,精气神也好不少。别人对他笑,他也笑,见人开始主动打招呼了。
“海松胃不好”“他爱吃面,爱吃炒鸡蛋”“他捂着肚子弯着腰就是胃难受,要赶紧给找胃药”……海松的生活习惯已经是村里人记在心上的默契。
年深日久,承诺始终在接力。虽然乡亲们的日子称不上优渥,但“照顾海松”这个约定,没有一户中途放弃。为了方便他记忆,20多年来,照顾的顺序也未曾变过。
8月7日,临近中午,海松溜达到了村民桑建国家,他用食指和中指在脑袋上比划几下,笑了笑,桑建国立刻明白——海松觉得头发长了。
搬来板凳、拿出推子,桑建国开始给海松理发。“之前,老书记和我父亲经常给海松理发,现在他们年龄大了,这活儿就由我接了过来。”桑建国说。
理完发,桑建国拿出一把扫帚说:“你看,这是海松扎好给我的,平时修镢头、镰刀这些农具他也在行。海松知道大家对他好,也想着主动帮大家多干点活。”
闲暇时,桑建国还尝试教海松认字。桑建国会在白纸上画一个人头,写上“秦海松”3个字,告诉海松这是他的名字。“我两个女儿都不在村里,海松就像自家人一样,和他在一块,我挺高兴的。”桑建国说。
在村民们的精心照料下,海松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不管到了谁家,大家看他衣服脏了就负责给他洗。”申广军说,逢年过节,村里会给他添新衣,海松要是生病,村医就帮他看病抓药,从没收过费用。
上世纪80年代起,海松被当地政府按“五保户”供养,每年可获得一些补助。
冬天,海松家里的热风机常常全天开着,每月电费不少。收电费时,申广军总会默默把海松那份一块儿交了,不去动他卡里的钱。“海松年纪渐渐大了,村里人年纪也大了,将来他不能没人照顾。”申广军计划着,以后卡里的钱可以留着给照顾海松的人发补助,或者留给海松看病应急。
海松不会看表,左手上却常常换着手表戴。元有才上小学六年级的孙女元世清说:“他喜欢手表,我妈妈从外面打工回来特意买的。之前的表坏了,就又新买一块,就是为了让他高兴。”
“爸爸跟我说,海松是苦命人,咱家得好好对待他,我就把他当哥哥看待。”元世清认真地说。
采访结束,当记者问到海松的将来,村民们的回答十分坚定:“我们会一直陪伴他。”(本报记者 郑洋洋)
(人民网记者焦搏文参与采写)
本期统筹:陆凡冰
《人民日报》(2025年08月21日第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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