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
转自:嘉兴日报
■赵 璐
浅淡的、短暂的、一吹即散的。
我曾远远望见过“半山居雾若带然”的风景,半遮半掩的翠色别有一番风情,强烈的探知欲让我的目光不断逡巡其间,试图看清水汽之下是何等的生机勃勃。我回身和朋友谈笑,可就是这么一恍神,太阳就把那条曚昽的带子照透了——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座山罢了。
我借雾润色太过,反而失去了真实。我们给一些事物所赋予的意义,不过是想象力满溢下的过度夸饰,影影绰绰间透出的冰山一角,可能已经是最美的时刻。我却不知,不断地在脑海里堆砌更加美好的幻觉,当虚无褪去,一切彻底浮现,才失望于它的普通,可下一次,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幻想,说不定能拥有真正的惊艳。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披着羊皮的狼在当代社会可不少见,他只需要伪装出你心仪的特质,慢慢将你引入陷阱,让你深信不疑,他是你的知己,是你的缪斯,是你的阿佛洛狄忒,那么即便他本质并非如此美好,你也会不断地为他找借口开脱。他是你心中完美人设的虚幻载体,最后你只会迎来两种结局:步步深陷后的深渊,迷途知返后的痛苦与清醒。
但想象本身是没错的,雾气氤氲,在半遮半掩间给你提供了选择的权利。你只要坚定地以自己为中心,拥有强大的精神内核,你可以把任何人、任何事想象成任何美好的样子。真的有人那么好,真的有风景是无可辩驳的壮丽,可以失望但不要绝望,毕竟若是退回漆黑的蚌壳里,就错过了外面世界的美好。
我很喜欢雾。清晨是最有机会见到它的时刻,可早起于我,是件难如登天的事,往往我迷迷糊糊地睁眼,映入眼帘的已是窗帘都无法完全遮挡的耀目阳光,所以雾对我而言是罕有的、珍贵的。它是温柔的,清凉地拂过你的脸颊留下些许湿润,须臾便散个干净,不似雨,让人全身上下黏糊糊的。不似晴,猛烈张扬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雾在你毫无察觉时让你置身其中,却又短暂到在你发现前就散个干净。上一秒还“只缘身在此山中”,下一秒已是“置身事外”了。
那日下课,本是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往寝室走,无意间抬头,周身早已笼着一层浅淡的雾气,天色已暗,每盏路灯都好似庇护着一团朦胧的光晕,倒像是朵看得见摸不着的蘑菇。我觉得有趣,不由得停下来拍了张照片,手机的像素还原不了我的眼,但起码留住了初夏夜里的云雾天。
这么喜欢雾气,有没有想过日日在雾中飘浮?这种情境可真是光想想就不禁打了个寒战,还是“雾”以稀为贵吧。否则,骑着车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什么方向会蹿出什么东西,那不就人仰马翻了。我喜欢朦胧感激发的想象力,可不喜欢“盲人摸象”般的生活,再者说,想象也是会枯竭的,惯常所见之物激发不了多少想象。
我喜欢的,只不过是在稀松平淡的日常里来点点缀,就像西餐最后的黑胡椒,要说多重要那也没有,却能增香些许,让顾客拥有更好的心情。
又经过一座被雾环绕的山,我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嘴里喃喃着:“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一旁的朋友惊奇地看过来,嫌弃地推了一把莫名其妙装起来的我,我却笑起来,心情很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座山被甩得越来越远,直至超出了我目力的极限。雾大概已经散去了吧,不知道那是座什么样的山,说不定是粉色的呢。
我勾起唇角,漫无目的地想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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