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大兴区礼贤镇王场村,静卧于京南平原腹地。80年前,这片看似寻常的土地之下,藏着一座纵横交错的 “地下长城”—— 王场村地道。它曾是冀中平原抗日军民隐蔽歼敌的重要堡垒,见证了平原抗战的非凡智慧与不屈勇气,更镌刻着军民一心、保家卫国的滚烫记忆。
盛夏时节,踏入王场村,青灰色的砖墙与复原的地道入口默然矗立。李焕章的外孙刘宗礼站在祖辈生活过的院落中,指着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圆洞,揭开这段关于地道的尘封往事。“你往这看,这一圆洞,这儿也有圆洞。对着的也有一圆洞。这是弄那木棍横在这,横到这儿以后,弄上砖就跟地面似的,你看不出这有隧道。拿脚一推,它就露出地道来,就跟演电影《地道战》里差不多。”
谈起地道,刘宗礼对各种构造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可在他儿时,家人却极少提及。在他记忆里,姥爷李焕章只是一位手艺精湛的木匠。“我姥爷1934年或 1935年搬到这来盖了这房,最早挖这地道,是因为当时有土匪、盗窃、抢劫的,这地方偏僻,遇到入家抢劫、绑架,就得藏起来。”
最初为自保而挖的地洞,在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来到王场村后,渐渐成了隐蔽斗争的重要据点。刘宗礼回忆,抗战时期,姥爷李焕章凭着朴素的正义感,毅然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掩护革命工作者。“我姥爷非常正直,他当木工,周围 20 公里之内的村子都跑遍了,他走得多、看得多,是非观念强,一看共产党是帮助老百姓的,日本是烧杀抢的,就豁出性命也得掩护,保证他们的住行和安全。”
王场村地道的诞生,源于平南地区抗日斗争的迫切需求。在华北平原无险可依的地理环境中,当地军民巧思迸发,将普通地窖改造成隐蔽战场,这一切都始于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市地方志办第二研究处二级主任科员孙湄介绍道:“在抗战时期,王场村属于平南的腹地。当时党组织在平南地区开展工作,遇到敌军清剿,就利用群众家里的白菜窖、白薯窖这些存菜地窖藏身,这是地道的雏形。因为容身空间小,人得半蹲着,所以叫 ‘蛤蟆蹲’,很形象。”
王场村地道的智慧,凝结在一处处精心设计的细节里。抗战时期,时任平南县委书记苏玉振、敌工部长徐溅都曾在李焕章家开展抗战工作。为躲避汉奸扫荡,李焕章甚至在自己卧室的炕下设置了地道口。王场村文化宣讲员赵梦迪介绍:“这个地道口在他们家东厢房这个桌子下边和炕夹角的位置,有一个快速推拉隐蔽的地道入口。李焕章利用他的木匠手艺在里面还设计了一个小销子,只要咱们的人一进去,里边一别,外边即使发现了,也打不开,设计非常巧妙。因为视线被桌子挡住,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很隐蔽,方便后续领导转移。”
地道的安全运转,离不开地面上的严密警戒。在李焕章故居的西厢房,一架看似寻常的纺车,曾是战时重要的警戒哨位。赵梦迪说:“炕上有一个纺车,当时李焕章的妻子就在这一边纺线一边放哨,领导平时在东屋办公,同行的警卫员会时刻拿着枪守在西屋的窗户边,只要发现敌情,不是先通知领导撤离,而是直接开枪射击,为领导撤离拖延更多时间。当时这是秘密地道,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李焕章刚生第一个大儿子时,只有大儿子隐隐约约知道有个地道,剩下的七个子女,都是在地道被发现并公开之后才知道家里还有地道。”
随着抗战形势发展,王场村的地道从最初的 “蛤蟆蹲”逐步拓展成纵横交错的地下网络,成为平南地区抗日斗争的重要依托。孙湄介绍,“在抗战时期,开挖地道是我们对日作战、保存我方实力的重要战术。挖地道时,党组织发动当地百姓群众共同参与,依靠人民,军民一心形成力量。所以大兴的王场村地道,可以说是共产党带领平南人民英勇抗敌的重要见证。”
王场村所在的大兴区庞各庄镇,如今已是享誉全国的 “中国西瓜之乡”,今年西瓜种植面积近1.2万亩,产量达3万多吨,产值突破2亿元。而曾经的王场村,作为主要依赖西瓜种植的经济薄弱村,一度面临产业结构单一、发展动力不足的困境。如今,村子依托抗战时期的地道遗存,大力发展红色文旅产业。青砖灰瓦的民居整齐排列,地道遗址旁建起了红色文化广场,成为众多单位开展主题教育的重要阵地。
中国电信天翼云科技有限公司的冯晓姝说:“我们刚才在猪圈的地方下去,又从一个井口上来,这非常颠覆我们以往对战争的想象。没想到革命先烈们如此有智慧,有战略意识和责任意识。作为95后,亲身来到这里,才更能体会到当年的艰辛和革命先烈的付出与努力。也希望当代青年能传承和发扬爱国情怀与革命精神,秉持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的担当,以实际行动为科技报国贡献青春力量。”
夕阳下,王场村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地道入口的石板路被参观者的脚步磨得锃亮。80 载光阴流转,地下的长城虽已不再用于战斗,却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 它让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都铭记那些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身影,铭记平凡生命中蕴藏的伟大力量。
来源:北京新闻广播
作者: 刘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