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首席记者 郭铁 编辑 唐峥 校对 王心

一款在直播间宣称“澳洲品牌牛奶粉”实为国内代工生产的方便食品，不久前经新京报曝光后下架。近期，该产品链接悄悄更换了商标与包装，从“Melodicen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变身“Mentrience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在直播间再次销售。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两款产品生产许可证号、产品配料表完全一致，且委托方均为“澳大利亚澳可佳科技有限公司”，代工方同为“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然而，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产品类型从方便食品变为固体饮料。而同样出自该代工厂的另外两款产品“澳仑牧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和“Medipos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也存在直播间将固体饮料宣传成奶粉销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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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奶粉”疑似“换装”再售

今年5月11日，新京报刊发《全英文标签、海外公司“镀金”……直播间里的“进口奶粉”陷阱》报道。记者调查发现，在“澳洲品牌蓝胖子总仓（现已更名‘优选奶源’）”直播间，主播宣称一款Melodicent营养粉是“澳洲品牌的蓝胖子牛奶粉”，来自黄金纬度南纬37度，澳大利亚原生牧场直采，新鲜牛奶直接喷粉而成，优于普通牛奶的6—8倍。“而且配料表干干净净，没有添加剂、防腐剂，没有香精，没有色素，也没有蔗糖。正因为配料表干净，拿回家给老人孩子更放心，3岁小朋友可以喝全脂，孕妇、哺乳期、老人也可以喝全脂的……全脂牛奶粉就是高钙高蛋白的，想喝高品质的可以带一单。”

随后，记者在该直播间以98元两罐的价格下单了这款产品。物流信息显示，该产品发货地为广东省广州市。配送用的白色泡沫快递箱内除2罐全英文标签产品外，还单独放置了2张中文标签。中文信息显示，该产品委托单位为“澳大利亚澳可佳科技有限公司”，总代理商为“佛山市澳可佳商贸有限公司”，受委托加工单位为“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澳大利亚实为“奶源产地”，而非商品产地。产品类型也不是乳粉或调制乳粉，而是“方便食品”，执行的是《冲调谷物制品》标准。产品配料表首位是与植脂末成分相近的“乳味粉”，蛋白质含量仅为2g/100g，与直播间宣称的“澳洲”“高品质”“牛奶粉”卖点相差甚远。

相关报道刊发后，“Melodicen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下架，但记者所购商品链接却换成了另一款“Mentrience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

在“优选奶源”直播间，主播宣称该产品是“来自澳洲品牌的蓝胖子牛奶营养粉”，澳大利亚牧场直采，“好牛才能出好奶，它是高品质奶源，罐子上的‘8’代表8倍压缩工艺，需要整整8斤新鲜生牛乳才能压缩灌装出1斤牛奶粉，所以里面的营养更全面。这款升级为湿混锁鲜工艺，喝起来没有腥味、膻味，一年四季都能喝，不会某上某火（上火）。最关键是，1号链接配料表是真的干净，没有添加剂、防腐剂、蔗糖、香精、色素，就是生牛乳直接喷粉而成，所以钙含量高达98%。只要我们家里面有追求高钙的，3岁到100岁都能喝。”

随后，该主播拿出产品信息展示板，上面写有“未添加蔗糖 没有添加剂”，并再次强调该产品是生牛乳直接喷粉而成，钙含量高达98%。“买过普通牛奶粉的都知道，普通牛奶粉只能做到20%，我们家1号链接钙的含量是98%。所以姐妹们，只要是追求高钙的、想要配料表干净的，选1号链接。我们家三证齐全，保证正品，首先有我们家品牌背书，注册地都是在澳大利亚的官方正品，包括我们的产品质检报告、授权证书，有假包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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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食品变身固体饮料

新京报记者在“优选奶源”直播间以98元两罐的价格拍下这款“Mentrience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物流及产品信息显示，该产品发货地为贵州黔南，委托单位、总代理商、受委托加工单位，以及产品配料表乳味粉、全脂奶粉（生牛乳）、碳酸钙，食品生产许可证号（SC10634162131206），与已下架的Melodicent营养粉完全一致。两者最大区别是包装不同，且该产品执行GB/T 29602-2013《固体饮料》标准，产品类型是“固体饮料”，而非方便食品。

根据标准定义，固体饮料是用食品原辅料、食品添加剂等加工制成的粉末状、颗粒状或块状等，供冲调或冲泡饮用的固态制品。尽管分类中有蛋白固体饮料，其下又分为含乳蛋白固体饮料、复合蛋白固体饮料、其他蛋白固体饮料等，但含乳蛋白固体饮料中的乳蛋白质含量（质量分数）规定不低于1%即可，其他种类蛋白固体饮料中的蛋白质只要不低于0.5%或0.7%即可。

GB 19644-2024《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乳粉和调制乳粉》则规定，乳粉是以单一品种的生乳为原料，经加工制成的粉状产品。调制乳粉是以单一品种的生乳和（或）其全乳加工制品为主要原料，添加其他原料、食品添加剂、营养强化剂中的一种或多种，经加工制成的粉状产品，其中来自主要原料的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牛乳粉中蛋白质含量不得低于非脂乳固体的34%，调制牛乳粉蛋白质含量不得低于16.5g/100g。

由上述标准可判断，“Mentrience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不符合乳粉和调制乳粉营养标准，其蛋白质含量（3.5g/100g）仅与市面上一些液态牛奶相当。此外，该产品钙含量标示为781mg/100克，即100克产品中仅有781毫克钙，含量不足1%。上述主播宣称的“钙含量高达98%”，实则是NRV%值（某种元素占每日推荐营养素参考值的百分比，以下简称“营养素参考值”），并非产品中钙的实际含量。相比之下，该产品碳水化合物含量为59g/100g，其主要原料“乳味粉”（市场上同名产品的主要成分为植物油、葡萄糖等），并非直播间宣称的“配料表干净”、适合3岁到100岁所有人群饮用。

一位奶粉企业负责人还指出了该产品标签存在的其他问题，包括未在包装正面商品名称附近标注“固体饮料”字样；标签下方虽标注了“本产品不能代替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婴幼儿配方食品、保健食品等特殊食品”警示信息，但所占面积达不到规定要求；乳味粉实质是植脂末（即奶精），是一种复配原料，但该产品未标出具体成分构成。

依照现行GB 7718-2011《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预包装食品标签通则》规定，当“新创名称”“商标名称”等名称含有易使人误解食品属性的文字或术语（词语）时，应在所示名称的同一展示版面邻近部位使用同一字号标示食品真实属性的专用名称。

另据市场监管总局2021年12月发布的“关于加强固体饮料质量安全监管的公告”，固体饮料产品名称应当在产品标签上醒目标示反映食品真实属性的专用名称“固体饮料”，字号不得小于同一展示版面其他文字（包括商标、图案等所含文字）；直接提供给消费者的蛋白固体饮料等最小销售单元，还应在同一展示版面标示“本产品不能代替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婴幼儿配方食品、保健食品等特殊食品”作为警示信息，所占面积不应小于其所在面的20%；固体饮料标签、说明书及宣传资料不得使用文字或者图案进行明示、暗示或者强调产品适用于未成年人、老人、孕产妇、病人、存在营养风险或营养不良人群等特定人群。

“Mentrience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名称易使人将其与牛奶粉混淆，却未在名称邻近位置标注反映产品真实属性的专用名称“固体饮料”，显然不符合上述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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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工方多款“假奶粉”藏身直播间

除上述澳可佳公司旗下产品疑似“换马甲”继续充当奶粉销售外，标称其代工方“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另外两款产品，同样在直播间存在将固体饮料宣传为“进口蓝胖子奶粉”销售的问题。

“我进口蓝胖子奶粉，给你们做到高钙高蛋白，用的是澳大利亚优质奶源，采用8倍压缩比工艺。这一罐2斤的分量，用了足足16斤生牛乳才给你们做出来，所以它里面的钙含量和蛋白质含量优于普通牛奶的6到8倍。”

在“蓝胖子进口奶粉甄选”直播间，主播宣称其手中的“AULUNMU澳仑牧”全脂产品，“每100克奶粉里面蛋白质达到18%，钙含量达到113%。如果说你们家里有奶粉的，拿出来和我这个对比一下，我这个直接就是它的好几倍。你们想补钙、补充蛋白质的，一定不要错过它。配料表也是做到干干净净的，里面就是全脂奶粉、牛初乳、乳清蛋白加上维生素做出来的，没有添加任何蔗糖、色素、香精、防腐剂。你把它带回去，2岁到100岁不分年龄段都能喝。这就是我们的进口的蓝胖子奶粉，高钙高蛋白，全家老小都能去喝。”当有人询问产品是否为进口时，该主播强调，“宝宝，我这个就是进口的，是澳大利亚产地”。

新京报记者以89.9元两罐的价格购买到这款“澳仑牧蓝胖子奶粉”，物流信息显示发货地为安徽亳州。产品正面标签仅标注了英文名称“Full-Fat Good Source Of Calcium”（中文译：全脂 钙的良好来源），并在下方用浅色字体印有“全脂”二字。生产信息显示，该产品名称为“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产品类型为“固体饮料（含乳蛋白类）”，执行的也是《固体饮料》标准，但正面标签产品名称附近并未标注“固体饮料”。

产品配料表显示，这款“澳仑牧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主要成分为“全脂奶粉（新西兰进口）、乳清粉、复配维生素”，与市面上常见的调制乳粉配料类似。但营养成分表显示，其蛋白质含量仅有10g/100g（10%），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乳粉和调制乳粉》规定，且钙含量仅为900mg/100g（0.9%）。主播宣称的“每100克蛋白质达到18%，钙含量达到113%”与产品实际含量不符，且“18%（实际为17%）”“113%”仅是营养素参考值。

另一款标称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Medipos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也存在类似问题。在“新西兰特产奶源”直播间，主播宣称这款产品是不可错过的“高钙高蛋白零蔗糖的蓝胖子全脂牛奶粉”，可以跟家里奶粉对比，“来源纯正，新西兰黄金牧场，基地直采，7公斤新鲜生牛乳通过灌装压缩喷粉才做出1千克牛奶粉，奶味入口清香丝滑……2岁以上就能喝，家里面儿童、学生、青少年、孕妇、老人咱往1号（链接）去带，它的配料表非常干净，新西兰进口的全脂乳粉，牛初乳粉，没有科技狠活，营养价值高，每100克蛋白质13%，钙含量高达75%，不添加蔗糖，而且它三证齐全，货真价实，假一赔四倍。这是我们的商标注册证书，这是我们的检验检测报告，同时还有海关进口货物报关单”。

新京报记者以89.9元两罐的价格拍下该产品，物流显示其发货地为安徽合肥。产品包装正面同时印有中英文名称“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但英文名称字体为深蓝色，中文名称字体为浅淡的蓝色，不易辨认。此外，该产品类型为固体饮料（含乳蛋白类），与上述“澳仑牧”产品一样，未在正面标签的商品名称附近标注“固体饮料”字样。

产品配料表及营养成分表显示，这款“Medipos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主要成分为“新西兰（进口）全脂奶粉（生牛乳）、牛初乳粉、大豆磷脂、碳酸钙”，蛋白质含量仅8克/100克（8%），不符合乳粉及调制乳粉标准，钙含量也仅为600毫克/100克（0.6%），也非直播间宣称的“高钙高蛋白”“营养价值高”。主播口中的“每100克蛋白质13%，钙含量高达75%”仅是营养素参考值，非实际含量。

上述奶粉企业负责人分析称，“AULUNMU澳仑牧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配料表看起来像是一款调制乳粉，但执行标准又是固体饮料。按照这个配料真实配比，产品蛋白质含量不会低于17.5%，但实际含量仅有10%，很大可能是乳源成分没有那么多，涉嫌配料表未如实标注。“Medipost全脂高钙牛奶营养粉”也存在类似问题，“大豆磷脂和碳酸钙属于营养强化成分，添加量有限制规定，不会加很多。如果按照它的配料表，产品蛋白质含量应该达到23%左右，但实际只有8%，涉嫌虚假标注、冒充奶粉”。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上述3款产品共用同一个生产许可证号。据多个生产厂家估算，上述固体饮料的加工成本可低至11元/罐，其中，原料成本最低可在5元左右，罐子、标签、勺子等包装成本合计约2.6元，厂家代工费大约为3元/罐。蛋白质含量超过20g/100g且以牛乳粉为主要原料的产品，批发价通常在20元/罐左右。

就上述3款产品的直播间宣称，北京中医药大学卫生健康法治研究与创新转化中心主任、北京中医药大学法律系教授邓勇认为其涉嫌误导或欺骗消费者。主播将国产固体饮料说成海外品牌牛奶粉，属于虚构产品的产地或品牌背景，违反《网络直播带货广告合规提示》中相关规定，会让消费者误以为该产品是进口优质产品，从而影响购买决策。主播称产品优于普通牛奶，但实际蛋白质含量达不到真正的乳粉或调制乳粉营养标准，在无科学依据或相关证明的情况下，虚构产品成分含量并夸大产品功效性能，违反广告法相关规定，属于虚假广告。主播宣称产品适合3岁到100岁人群饮用，但固体饮料作为普通食品，在没有科学依据、未经权威机构检测认证的情况下，声称适合儿童等特殊群体，可能会给消费者带来健康风险，误导消费者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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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方代工方互相推卸责任

经中国商标网查询，“Mentrience”和“Melodicent”两款商标为澳大利亚澳可佳科技有限公司申请注册，公司注册地显示为澳大利亚墨尔本。该公司还在2025年申请注册多款“粉妹子”“澳可佳粉妹子”等商标，应用范围涉及婴儿食品、婴儿奶粉、膳食补充剂等领域，但多处于“等待实质审查”状态。

据新京报记者此前以商家身份从澳可佳品牌方相关负责人处获得的信息，澳大利亚澳可佳科技有限公司、佛山市澳可佳商贸有限公司属于同一个老板。天眼查信息显示，佛山市澳可佳商贸有限公司成立于2024年，法定代表人为张文恒（持股50%），另由张雅宇持股50%。2025年4月8日，该公司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被佛山市南海区西樵工商行政管理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今年3月，该公司还因网络买卖合同纠纷被告上法庭。

作为上述几款产品共同的生产方，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晨智药业”）成立于2024年，由法定代表人蒋二勤持股80%。食品生产许可证信息显示，该公司生产的食品类别为饮料、方便食品、糖果制品，并不具备乳粉生产资质。经中国商标网查询，该公司申请注册有“medipost”第05类商标。

“AULUNMU澳仑牧”第05类、第29类商标非晨智药业持有，其申请人为徐先友。天眼查显示，徐先友为上海澳仑牧乳业有限公司股东，该公司成立于2023年。此外，徐先友还持有六安澳仑牧商贸有限公司、六安字节云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等5家公司的股权。

对于直播间将固体饮料宣传成奶粉等问题，佛山市澳可佳商贸有限公司电话无法接通。上海澳仑牧乳业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7月7日回复新京报记者称，其产品是固体饮料，“我们产品是没有问题的，国检、三方质检都通过，产品找厂家拿的，您有问题问一下厂家。”该负责人还称，其产品平台挂链接是达人通过选品广场售卖，公司平时会对直播间进行监督。然而据新京报记者观察，6月9日至7月1日期间，相关直播间一直在销售上述“澳仑牧”产品，且宣传话术基本一致。

亳州市晨智药业科技有限公司方面回复新京报记者称，公司是上述产品的代工方，相关产品就是固体饮料，对销售环节问题不知情，并表示后续将由律师联系记者。

有知情人士向新京报记者透露，此类直播间“假奶粉”及销售套路自2023年前后大量出现，发展至今已成为主流趋势，挤占了真奶粉的市场份额。生产厂家以安徽和江西企业居多，新成立的企业名称多注册为“科技公司”“药业公司”，但普遍不具备乳粉生产资质。“这类产品为什么好卖？因为成本低，有钱做推广引流，给主播提成高，还敢冒充进口奶粉。品牌方也是干两天就换包装，这个牌子倒下去，换个包装继续干，上手非常快，举报后也打不完。”

新京报记者也在调查时发现，此类标称“新西兰羊奶初乳高钙粉”“牛奶营养粉”的方便食品或固体饮料，多采用蓝色盖子、白色罐体包装；产品虽为国内企业生产，却突出宣传“新西兰”“澳洲”“美国”等原料产地信息；产品商标或标签也多采用中英文混用的标注方式。除用英文标签、原料产地、直播间话术把产品“包装”成进口奶粉外，此类产品的其他“套路”还包括通过在香港或海外注册公司、商标的方式，来提升其产品形象或可信度。

就销售方式而言，此类产品多通过直播间将客户导流到产品运营方的网店下单。商家往往会合作多个主播带货，并设置多个店铺及云仓发货。主播在推介时习惯称此类产品为“进口蓝胖子奶粉”，消费者仅凭直播间展示的产品外观难以判断是进口还是国产商品，也难以判断是否为真正的奶粉。

对于直播间虚假宣传问题及各方责任划分，邓勇分析称，根据《产品质量法》，生产方应对产品质量负责。若生产方不具备奶粉生产资质却生产类似奶粉产品，或其生产的产品实际成分与宣传不符，以固体饮料、方便食品冒充奶粉，属于生产不合格产品或假冒伪劣产品，需承担产品质量责任。即使其声称问题出在销售环节，但若其明知产品将被虚假宣传仍进行生产，或未对品牌方的宣传行为进行合理管控，也需承担连带责任。品牌方是产品的主要责任主体，对产品的宣传和销售负有直接责任。其将产品委托给直播间销售，若授意或明知直播间进行虚假宣传，根据《广告法》规定，属于发布虚假广告行为，需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责任划分需综合考虑具体情形，若直播间是受品牌方委托宣传，品牌方授意其虚假宣传，品牌方应承担主要责任，直播间承担连带责任。若生产方明知产品将被虚假宣传仍生产供货，也需承担相应责任。”邓勇进一步分析称，若主播明知产品虚假仍宣传，根据《广告法》，对关系消费者生命健康的商品虚假广告造成损害的，主播与广告主（品牌方）承担连带责任；若非生命健康商品，主播明知或应知广告虚假仍作推荐证明的，也需承担连带责任。直播平台若明知或应知商家、主播存在侵权行为而未采取必要措施，根据《电子商务法》，需与侵权人承担连带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