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兵团诗人王满飞在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习期间,赴内蒙古包头市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时留影。 王满飞 提供
●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阿热依·热依哈巴提
7月3日,记者联系到王满飞的那个下午,他正坐在窗前写一首关于新疆白昼漫长的诗。诗句里藏着他对这片土地的独特感知:“在北京学习的那段时间,好像已经习惯黄昏来得更快,我们的太阳却可以坚持到晚上10点以后。”
6月19日,王满飞从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习归来。此刻,稿纸上的墨迹未干,阳光透过十四师昆玉市文联办公室的窗户,在他肩头落下光斑。窗外远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轮廓被风沙勾勒得若隐若现。
王满飞是2019年来到十四师昆玉市的。自那时起,他的诗歌便与边疆的风沙、戈壁、绿洲紧紧缠绕。
谈起初到十四师昆玉市的情景,他记忆犹新。那是2019年的春天,一场从塔克拉玛干沙漠刮来的大风,让王满飞感受到了新疆风的威力。他的办公桌上有一本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初到南疆时的震撼:“有一天深夜,我推开门发现整个枣林被月光淋成银色,沙丘的轮廓在星光下泛着冷光,突然觉得那些呼啸的风沙,其实是大地在呼吸。”
这样的场景,最终凝结成他笔下《我的团场》里的诗句:
当枣园驱逐走戈壁的荒凉
我们再饮一杯昆玉湖的雪融水
霓虹灯火点亮
一片寂静的沙海
在十四师二二四团工作期间,王满飞踏遍了团场的每一寸土地,春天跟着职工群众在盐碱地里种植枣树,夏天跟着护林员巡查防风林,秋天记录红枣丰收时卡车碾过戈壁的辙印,冬天在老兵活动室里听屯垦故事。这些浸着汗水与风沙的经历,让他的诗歌有了沉甸甸的质感。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长出饱满的诗意,因为每一粒沙子里都藏着兵团人的汗水。”王满飞的话里,藏着他对艰苦与诗意最朴素的注解。
2024年,他的诗集《远方》入选兵团文艺精品工程项目,里面的作品大多数创作于晚上。
“在序言里我写过,一万里的路途是引子,而‘药’是许多次忙碌到凌晨的归途。”王满飞翻开诗集,《南疆夜归》的页面上留着深夜台灯的烫痕:
星星也在赶路
穿过云端向西走
在短暂的寂静中
我的影子跟在身后
“这首诗是我的真实写照,我用诗歌记录了下来。”王满飞说。某天清晨路过昆玉湖时,他看见雪融水在晨光里闪烁,突然明白了诗歌与生活的关系:“不是我们在书写艰苦,而是艰苦在成就诗歌,就像胡杨扎根盐碱地才能长出金黄的叶子。”
与二二四团相邻的四十七团,是沙海老兵的故事发源地,王满飞曾多次走访这里。“我在纪念馆里一本泛黄的行军日记中读到‘1950年横穿沙漠时,水壶里最后一口水要留给伤员’。这些文字帮助我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期间确立了创作方向,比起前辈们一辈子奉献边疆,我们这代人更应该用文字构筑精神的防护林。”王满飞说。
如今,在他创作的《沙海年轮》组诗中,有这样的句子:
胡杨根系扎进盐碱地的深度
等于老兵们未说出口的乡愁
这两句将自然意象与兵团历史巧妙勾连。在描写二二四团种植的洋芋时,他写道:
洋芋花替我们喊出了春天
这一句让冰冷的农业数据有了诗意的温度。
“在戈壁滩上,不产生绿洲就会产生荒凉。”这是王满飞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诗歌创作的精神坐标。当被问及为何选择在艰苦之地坚持写作时,他指了指窗外正在结果的枣林:“你看那些树,根扎得越深,果实才越甜。我的诗也要扎根在这里,记录兵团人把荒漠变家园的每一步。”
如今,王满飞的诗集《远方》即将出版,里面收录了他2019年到2024年创作的诗歌,时间跨度刚好与他在兵团的工作年限重合。
“这些诗不是我一个人的,它们属于每一个在夜晚看见星光的兵团人,属于每一片被坎土曼劈开的戈壁,属于每一棵在风沙里站稳脚跟的胡杨。”王满飞说。
每当夕阳西下时,他常常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远处的枣林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新种植的燕麦泛着绿色波浪,而更远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正被晚霞染成金黄。他知道,那些在凌晨写下的诗句,那些被风沙打磨过的文字,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就像兵团人一代又一代的坚守,终将在艰苦的地方,种出最热烈的精神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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