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中国经济导报

宋观

    2025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4周年，也是我国迈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开局阶段。由新中国经济史领域的资深专家贺耀敏教授著述、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以70余万字的篇幅系统阐释了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的社会主义建设进程，是当前回看“第一个百年奋斗历程”这一政治课题所不可或缺的学术著作。

    贺耀敏在序言《中国发展道路：一个成功案例》所言，“新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改变了20世纪后半叶以来世界的格局，是现当代世界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

    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伊始，我们不仅是占据近世界1/4人口的落后农业国家，更背负着近代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沉重遗产，占绝对比重的“贫下中农”曾长期为温饱所困扰。70多年来，国家和民族甩掉这些耻辱的“帽子”从不是一蹴而就，也没有适配的他国蓝本可依，但孜孜以求地探索“现代化”方向与路径是新中国经济史历久弥新的主旋律，在我看来也是贯穿《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全书的题眼所在。

    该书提到早在1950年，时任国家领导人之一的刘少奇就已言明新中国将会“在工业化的过程中相应地逐步地提高劳动人民的生活水平，避免失业、饥饿和破产的痛苦，并且不需要去侵略其他的民族和国家，更不需要进行战争”。对于这一社会主义原则的恪守，也呈现出新中国在诞生初期就已展现的现代化素养——对国民福祉的重视、对世界和平的承诺。

    从1953年以来，至2025年该书成书之时，我国制定并实施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14个“五年规划”（计划）。相关规划的走向，揭示了遵循经济发展规律的重要与艰辛。

    由此窥豹一斑，意味着回顾和总结这一历史进程，不仅需要著述者拥有更闳阔的学术视野、更真诚的治史态度，更需要其从世界经济与本土经济的交汇点去剖析和还原“中国式现代化”之路的经验教训与命运拐点，才能从0到1搭建起经得住历史检验的经济史叙事范式。

    历史哲学家海登·怀特曾指出：将历史视作叙事的理论并不预制规则；它是反思性的和分析性的；它是对于实践的反思。

    从这一视域看，笔者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有着走出元叙事的勇气。以推动现当代经济史的祛魅，进一步佐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四个自信”。尤其在章节构建、文献梳理、学术思辨等方面，作者体现出较为扎实、严谨的政经素养，以及颇有大局观的阐释能力。

    在章节构建方面，该书以七个章节为时代切面，从“新中国成立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经济建设道路的探索与曲折发展、实现伟大转折与改革开放的开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与科学发展、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上、下篇）”，逐一回顾和分析了新中国既往历史时期的重大经济命题与复杂挑战，以及经济转型过程中党和人民所经历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

    这一高屋建瓴的布局，无疑呼应了该书开篇提到的国家方向与路径选择等近现代政治经济史关键命题，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现代经济制度演进与社会经济结构的变迁作为“叙事横轴”及其节点。对于写作者而言，这就衍生出新的考验：如何呈现历史的鲜活细节。

    奥地利政治经济学家熊彼特在《我们为什么要研究经济学史》中曾写道：除非最近的论著本身反映出最起码的历史面貌，否则不管它怎样正确，怎样有创见，怎样严密或者优雅动听，都不能阻止学生产生一种缺乏方向与意义的感觉。

    在文献梳理方面，《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不仅着眼于国家政策条例、国民经济数据的变迁与迭代，更勇于以具体的人（即经济蓝图的制定者与实践者）作为“叙事纵轴”，以此深入到社会经济史的毛细血管，谱写出“人与时代”的惊心动魄。

    例如，在“新中国成立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篇章，作者直言“中国亿万农民群众为国家经济发展作出的牺牲和贡献应该被牢牢铭记”；在“探索与曲折发展”篇章，该书既能以相对客观的笔触直面国家和人民在20世纪50年代末到70年代所经历的沉重教训，也写到了国家经济领域“守门人”们拨乱反正的党性素养与专业贡献；在“伟大转折与改革开放的开始”篇章，较为深入地披露了改革开放初期的新旧观念交锋，以及从中央到地方的时代前行者群像；在第四章到第六章所呈现的多个历史长视角中，系统梳理了我国在不同阶段解决“三农”问题的毅力与智慧、方针与成果。

    在学术思辨方面，该书始终围绕“生产力”的束缚和解放在剖析和呈现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必须首先确保生产资料优先增长”，到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前夜明确提出的“四个现代化，集中起来讲就是经济建设”，到党的十八大以来明确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在农村”，从而拉开脱贫攻坚战的序幕……

    阅读《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我深切感到鲁迅曾在《集外集拾遗·怀旧》写道：“用笔之活可作金针度人”。该书不仅是作者贺耀敏教授数十年来潜心投身于“中国经济学自主知识体系”所积淀的学术成果，也像他在后记中所寄望的“想把我知道的共和国经济建设的成功经验、历史规律和伟大实践告诉青年一代”。

    （作者系独立书评人、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