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开发、保护海洋及海洋资源的历史悠久。汉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海洋的认识有了更进一步的深化,在海洋采捕、海盐经营、远海航行等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国与海外的交流更加频繁,海外贸易得到了迅速发展。人们在充分利用海洋的同时,也注意对海洋的经略及保护。艺术来源于生活,在汉赋及魏晋南北朝诗歌中有许多篇章是对海洋的歌咏和赞美。
1.
洪涛奋荡,大浪踽跃。山……鸟则爰居孔鹄,翡翠鹔鹴,缤纷往来,沉浮翱翔。鱼则横尾曲头,方目偃额,大者若丘陵,小者重钧石。……若夫长洲别岛,棋布星峙,高或万寻,近或千里;桂林丛乎其上,珊瑚周乎其趾。群犀代角,巨象解齿。黄金碧玉,名不可纪。
——王粲《游海赋》
王粲的《游海赋》以大海为题材,描绘海中各种神奇的水草、飞鸟、游鱼,珍异的宝珠龟甲,星罗棋布的海岛上满布的香木珊瑚、犀象金玉。从赋中可以看出当时人们对于海洋生物有了更多的认识,对海洋鱼类、珍珠珊瑚等的捕获利用更加丰富。
汉朝的渔业在海洋经济中发展较快,据《汉书·地理志》记载,“上谷至辽东……有鱼盐枣栗之饶”“齐地……通鱼盐之利”;“楚地……民食鱼稻,以渔猎山伐为业”。这说明当时渔业生产区域广泛,人们对海洋鱼类等海产品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渔具和捕鱼技术都有了提高。据《汉书·五行志》记载:“成帝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春,北海出大鱼,长六丈,高一丈,四枚。哀帝建平三年(公元前4年),东莱平度出大鱼,长八丈,高丈一尺……”从这些关于鲸鱼捕获或搁浅的记载中,可以想见当时已能使用大型渔船。
汉朝设置水官加强渔业管理并征收渔税。据《续汉书·百官志》记载:“凡郡县……有水池及鱼利多者,置水官,主平水收渔税。”《汉书·食货志》中说,汉武帝时还专项征收海洋渔业税“海租”,“海租,税渔户,即今渔课”。王莽时还规定:“诸取众物鸟兽鱼鳖百虫于山林川泽及畜牧者……皆各自占所为于其在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即对渔业在内的各种生产活动均按百分之十征收所得税。
丰富的海产品不仅为沿海人民提供了食品,也为内地人所喜欢。据《史记·货殖列传》记载:“通邑大都……鲐鮆千斤、鲰千石、鲍千钧,……此亦比千乘之家,其大率也。”这段话的意思是从事“海鱼”生产的人,他们的收入也可以与千户侯相比。据曹植的《求祭先王表》记载:“先王喜鳆,臣前以表,得徐州臧霸上鳆百枚,足自供事。”曹操喜食鲍鱼,并要求以鲍鱼作为贡品。
汉朝注重海洋生态保护,汉刘安《淮南子·主术训》记有“先王之法”,即“獭未祭鱼,网罟不得入于水”,即在水獭还没有开始捕鱼之前,不应该用网具进入水中捕鱼。“鱼不长尺不得取”,即体长不足尺(合今0.231米)的鱼,严禁捕捉。据《淮南子·时则训》记载,“季夏之月”,“乃命渔人,伐蛟取鼍,登龟取鼋”。“季冬之月”,“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射渔”。强调应按时令捕鱼、蛟、龟、鼋、鼍等,已经注意对渔业资源的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利用。魏晋南北朝时期,虽社会动荡、战乱频繁,但一些有为人士仍注意保护海洋生态。据《宋书·孝武帝本纪》记载,南朝宋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孝武帝下诏:“水陆捕采,各顺时月……其江海田池公家规固者,详所开驰。贵戚竞利,悉皆禁绝。”要求百姓的渔猎樵采都要谨守时禁,特别严禁皇亲贵族为牟取暴利非时渔猎。
秦汉时期,我国渔民在南海的渔业活动不局限于采捕食用,采珠业也得到极大发展。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灭南越,在其地设置了九个郡,其中有合浦郡(今广西北海合浦县),“合浦”本意指江河汇集于海之地。南海合浦地区沿海滩涂底平流缓,自然饵料丰富,水质水温适合珍珠生长繁殖,这里的珍珠被称为“南珠”,是有名的商品和贡品,当地居民以采珠为生。据《后汉书·循吏列传·孟尝传》记载,东汉孟尝任合浦太守时,本来盛产珍珠的合浦竟已无珠可采。孟尝经调查发现,此前几任太守为了获得珍珠,不顾蚌孕规律,威逼哄骗百姓下海无度采集,打破了生态平衡,珠蚌逐渐迁徙到交趾郡界海域,导致以采珠为生的百姓,无法以珠换粮,难以养家糊口。孟尝改革之前的弊端,禁止滥捕乱采,让珠蚌有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到一年,合浦的珍珠产量恢复,当地百姓重新开始采珠,商品货物又流通起来。孟尝通过在一定的时期内禁采珍珠,恢复了当地海洋生态环境,使采珠业得到了可持续发展。
三国时,据有江东的吴国实行限制百姓私采珍珠的政策,导致当地百姓生活贫困。晋朝初年,据《晋书·陶璜传》记载,在吴国时曾任交州刺史的陶璜认为一味禁采无益,即上表朝廷请求解除官禁允许百姓采珠,“合浦郡土地硗确,无有田农,百姓唯以采珠为业,商贾去来,以珠贸米。而吴时珠禁甚严,虑百姓私散好珠,禁绝来去,人以饥困。又所调猥多,限每不充。今请上珠三分输二,次者输一,粗者蠲除。自十月讫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旅往来如旧”。陶璜奏请得到批准,合浦采珠时间在每年农历三月,这就使当地采珠业得到了发展,又保证了珍珠的生长繁殖。
2.
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内云,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涛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溰溰,如素车白马惟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六驾蛟龙,附从太白。纯驰浩霓,前后骆驿……
——枚乘《七发》
西汉辞赋家枚乘的《七发》中的此段描写观涛所见之景,描写了广陵长江海潮的奇观,历来被称为最精彩的一段辞赋。
潮汐是海水周期性涨落的现象,古人对潮汐现象有一个认识过程,逐渐发现其与月亮的关系,并开始利用潮汐开展捕鱼等活动。成书于秦汉年间的《黄帝内经》即指出:“月满则海水西盛。”汉朝对潮汐认识进一步深入,枚乘《七发》赋中提出了潮汐“似神而非”(并不是神话迷信),并用“望”来说明了与月亮的关系。潮汐在入海河流的河口附近往往会出现暴涨,严重危及沿岸人畜、农田安全。南朝宋刘道真《钱塘记》记载了东汉初年会稽郡(今浙江绍兴)议曹华信,发现江潮从沙洲涌入,危及濒江湖村落、田地,即发动县民修筑防海大塘。海塘建成后,西湖海湾与江海分离,形成了早期的西湖,这是杭州历史上最早的人工海塘建设工程,有利于当地的开发,改善了当地的交通。
海啸是海面的异常升高,对沿海地区危害极大,我国记载最早的海啸发生在西汉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据《汉书·天文志》记载,元帝初元元年,“其五月,勃海水大溢”。据《汉书·元帝纪》记载: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一年中地再动。北海水溢,流杀人民”。这是我国最早的地震海啸的记录。东晋元兴三年(公元404年)发生海啸,致“商旅方舟万计,漂败流断”。汉以后,随着东南沿海的开发,为了抵御海啸、海潮,开始重视海塘建设。据《晋书·虞潭传》记载,虞潭在吴郡(今钱塘江西岸)任职,“是时军荒之后,百姓饥馑,死亡涂地,潭乃表出仓米振救之。又修沪渎垒,以防海沙,百转赖之”。“沪渎垒”即一种土海塘。
利用海潮灌溉潮田,是我国古代海水资源利用的一项重要成就,南北朝时期已有陆地潮田的明确记录。据《常昭合志稿·水利志》(常熟地方志)记载:“吾邑于梁大同六年(公元540年)更名常熟。初未著其所由名,或曰高乡,濒江有二十四浦,通潮汐,资灌溉,而旱无忧。低乡田皆筑圩,是以御水,而涝亦不为患,故岁常熟而县以名焉。”这一段文字不仅说明了利用潮汐灌溉潮田,而且也解释了常熟地名的由来。
3.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操《步出夏门行·观沧海》
曹操(公元155年-220年),东汉末年政治家、军事家,三国曹魏政权的缔造者。《观沧海》是在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北征乌桓得胜回师经过碣石山(渤海边的山)时所写。曹操登上碣石山顶,居高临海,描写了大海的壮阔景象,表达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刘邦建汉后,曾在宴席上唱起《大风歌》,抒发他的政治抱负:“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汉朝对于海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但从刘邦诗中可以看出仍注重“海内”或“四海之内”。为实现“四海一统”,汉平帝元始四年,派中郎将平宪等携带大批财物,到西海地区诱使羌族首领献地,羌族首领得了丰厚财物,遂同意让出青海湖一带。王莽当年冬即设立西海郡(今三角城),置太守,下设五县。西海郡虽设立,但却未实现“四海一统”,两年后,王莽摄政元年羌人不满牧地被夺,举兵攻陷西海郡……
汉武帝效仿秦始皇东巡,据《史记》《汉书》记载,汉武帝开展海上巡幸有八次之多,主要在登州(今蓬莱)、琅玡(今青岛一带)渤海海域,巡海多为求仙,但也有稳定人心、展示国力以安定各方之意。据《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汉武帝“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则过之,散财帛以赏赐,厚具以饶给之,以览示汉富厚焉”。同时还“令外国客遍观仓库府藏之积,见汉之广大,倾骇之”。可见巡海有向外国使节商人展示富强之意,巡海还促进了造船、航海及港口建设。
汉朝的造船业已十分发达,汉武帝时所造的“豫章大舡可载千人,舡人起宫室”,而且很早就知道利用风来驱动船航行。《南朝异物志》描述了汉朝帆船已经设计有四个风帆,不直接迎风,而是横向且稍倾斜地面对迎风面,据说可以使船在逆风时仍能前行。人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季风的规律,能够利用季风进行远洋航行。据《汉书·地理志》记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说明当时中日已通过海上交流。该书还记载了当时通过南海与黄支国(今印度马德拉斯西南的康契普腊姆附近)、已程不国(今斯里兰卡)等远洋交通的情况。
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平定南粤之乱后,为加强对海南岛的管辖,设立了儋耳和朱崖两郡,并且经常派汉朝水师到西沙巡视,同时设置徐闻港。徐闻港地处雷州半岛南端,扼守琼州海峡,是当时船舶沿岸航行的必经港,也是开展海外贸易重要的货物中转港和商品集散地。汉朝在徐闻港派驻左右侯官,掌管军政事务和对外贸易。《汉书·地理志》记载了由此出发环北部湾沿岸至东南亚、南亚等地以丝绸为主的远洋贸易航线,可以称为最早的“海上丝绸之路”。据《后汉书·西域传》记载:“至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今越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大秦指罗马帝国东部,其首府位于埃及北部亚历山大城,由此记载可知东汉时期,我国已与地中海沿岸及北非有海上交通联络。
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造船与航海业并未停滞,特别是三国时吴国地处东南沿海,十分重视造船和发展海上交通,并与台湾联系,利用海路与曹魏政权相抗衡。孙权在建安(今福建建瓯)建造船厂,设专门船舶的“典船校尉”。据《南史·祖冲之传》记载,祖冲之曾“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试之,日行百余里”。据《梁书·诸夷传》记载:“及吴孙权时,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通焉。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另据东吴丹徒太守万震著《南州异物志》记载,当时中国船已经航行至加陈国,即今埃塞俄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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