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嘉兴日报

■陶红卫

柳文龙先生赠我一本他写的诗集《发轫》，并亲笔签名。诗集收录其诗歌近200首，分五辑：“无雪的日子”“或许，你我”“打开秋水两翼”“绿肥红瘦的山峰”和“大海在退步”。我通读了好几遍，诗的语言锋利，悠远潇洒。

通观诗集，没有单独以“发轫”为题的诗，作者以此为诗集的名称，显然是寄托着本人的思索和期望的。“发轫”一词，源自古代车制，指抽去车闸使车启行，后比喻事物的开端。作者以此为题，暗示了诗集关于“开始”与“前行”的深层思考。在这个旅途中，诗歌何为？诗人何为？

《发轫》引人注目的特质是其语言的异质性，作者将看似不相容的意象并置，产生出化学反应。在《凝望神奇》中，他写道：“从一匹马抬掌的瞬间/想象被撂倒北国之春/……枝叶抖落大片绿意/显现一次曼妙的侵扰。”将一匹马与北国之春连接，精妙隐喻了自然界的千般变化和现代人的生存状态。

诗集中的时间不是线性流动的河水，而是复杂维度。在《暮色四合》中，他写道：“从羊圈跌落的安宁/不是哪一头羊，返祖到远古/暮光豢养一片牧草/……我还是用自己的背光/打开——坐拥的这锅热汤水。”时间错位产生的诗意，超越了简单的怀旧，直指现代人生活的本质变化。

诗集中的地理想象同样值得关注。“谁去寻找河流，我不在乎/短暂的春天，梅雨在天黑前停止/谁抱紧镜子钻出云层/羽衣水袖抛下一片清丽桨形。”在《渡啊渡》一诗中，这样的句子，打破了地理的物理限制，营造出立体化的诗意空间。当代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提出的“流动空间”理论，但作者赋予了感性温度，如“寻找”“抱紧”“抛下”等动词的运用，让地理不是冷冰冰的坐标，而是浸透着情感与记忆的生命场域。

有趣的是，诗集中的抒情主体呈现出多个碎片化的声音。在《在水一方》中，作者写道：“等我的是黄昏，不是河水和/堤岸翠柳，万物衍生真情/我心存畏惧，一路溯源/人在逆境……低头后又一次相逢……”“我”在这里被解构成了多个碎片化的声音。

在形式探索方面，诗集体现出的多样性令人惊喜。从严谨的十四行诗到自由的散文诗，从押韵到无韵……不拘一格的形式，更加证明了《发轫》是一部真诚的、自由的诗集。

诗集语言优美，在古典的意象与情怀之下，隐含着现代的哲思和对人世细微之美的观照，这是一种面对世界的诗性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