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洁 于树龙

6月3日中午，十二师常州街片区丝路寰球港“湛王大盘鸡”店内，不锈钢盆里的鸡块在红油中翻滚，皮带面裹着浓稠汤汁的香气四溢。

店长湛小菲看着后厨新到的青辣椒，忽然想起1999年那个黄沙漫卷的午后，10岁的她蹲在砂场土墙根剥蒜，卡车碾过土路的轰鸣声混着风沙，至今在记忆里嗡嗡作响。

1999年，乌鲁木齐市二工乡三工村七队还是一片荒芜的砂场，运砂石的卡车在土路上碾出深深的车辙。砂场附近没有饭馆，大车司机天天啃干馕就凉水。湛小菲的父亲看到商机，决定开一家拌面馆。

最初，拌面馆只有一间平房，墙上糊着旧报纸，几张掉漆的桌子总要拼着用。那时虽也卖大盘鸡，却少有人问津。常客老周和同事起初总点拌面，后来发现几人合吃一份大盘鸡更划算，50元一份还送两份皮带面，这道硬菜渐渐成了“新宠”。

转折发生在半年后的一天。当30多份大盘鸡端出厨房，拌面只卖出五六碗时，父母在里屋的争论声穿透石膏板。“大盘鸡利薄，但量足实惠。”最终父亲拍板的声音震得灯泡直晃，“从明天起专做大盘鸡，就叫‘湛王大盘鸡’！”

随着司机们口口相传，“湛王大盘鸡”的食客从砂场排到路口。最红火时，后院每天要宰近百只鸡。三年间，湛小菲家竟把一间平房扩成一栋二层楼。

彼时饭馆门前尘土飞扬的路本无名，当沙土路翻修成柏油路时，市政部门将其命名为“致富路”。招牌下的长队，成了致富路上最鲜活的注脚。

姐姐湛丽丽毕业后正式接手后厨，湛小菲大学归来也加入其中。2008年，姐妹俩推出红烧牛排。首盘试菜时，父亲沉默着拌了半碗面，末了撂下句“明天上架”。老顾客马大爷尝后直夸：“这牛排比你爸做的鸡还入味！”

2012年，店门前辟出的菜园子成了母亲的“战场”。她对姐妹俩叮嘱：“蔫菜叶绝对不能上桌！”2019年饭馆搬迁后，父亲摸着新灶台叹惜没了菜园，蔬菜如何保证新鲜。为此，湛小菲凌晨五点就守在店门前验菜。曾有供货商送来发芽土豆，她斩钉截铁：“拉走！我爸在监控里看着呢。”

选址常州街时，姐妹俩看中的是临近机场、地铁的区位。如今“湛王大盘鸡”店日均卖出800只鸡，甘肃籍帮厨小马扒拉着辣子鸡拌面感慨：“别处吃预制菜，这儿顿顿现炒。”湛小菲听见便笑：“我爸说了，食材不能糊弄，顾客吃啥咱吃啥。”

后厨的“致富路故事墙”前，新服务生正听老员工讲解：“咱们的鸡来自奇台农场，当日现宰冷链到店……”暮色中，湛小菲送别最后一批顾客。20年前蹲在墙根下的小姑娘不会想到，父母在砂场点燃的灶火，如今在常州街的霓虹里，依然耀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