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南行到梦河外，阿来剖析陆游的爱国情怀
川观新闻记者 肖姗姗 文/图
6月14日，由川观新闻、封面新闻、上行文化联合主办的阿来“唐宋诗中的巴蜀与成都”系列讲座开启第十四讲。以“目断南山天际横”为主题，阿来聚焦陆游《山南行》《南郑马上作》等诗篇，还原南宋诗人笔下的家国山河与壮志沉吟。
讲座现场
“陆游写了许多爱国主义诗章，这个国就是南宋王朝。”阿来说，当时辽、金、西夏与宋并立，但在陆游心中，朝廷即国家，外族政权成了“异国”。这些诗作于1171—1174年间，距靖康之变已近半世纪——金人1125年灭辽，1127年掳走徽、钦二帝，南宋退守秦岭以南，四川成抗金前线。“陆游收复河山的执念，全融在诗里了。”
阿来
阿来解读，《山南行》的“山南”指秦岭以南的宋代山南西路。陆游初任夔州通判，之后，进入汉中王炎幕府。汉中紧邻前线，翻过秦岭便是沦陷的关中平原。诗句“如绳大路东西出”勾勒道路蜿蜒，“麦陇青青桑郁郁”展现乡间安宁——古代南方种桑养蚕，丝绸是主要纺织品。“地近函秦气俗豪”一句，阿来对比绍兴民风：汉中尚武，“秋千蹴踘”是军事训练，陆游偏爱这份豪迈；“苜蓿连云”则暗藏历史，苜蓿随汗血宝马传入，专为养骑兵所用。
汉中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阿来细数：秦开蜀道、诸葛亮六出祁山、刘邦以此为根基建立汉朝。“将军坛”是韩信拜将处，“丞相祠”纪念诸葛亮。陆游写“国家四纪失中原”，以“四纪”代指四十年，喊出“会看金鼓从天下，却用关中作本根”，志在先取关中收复失地。
但现实残酷。陆游到前线次年，朝廷因隆兴协议撤掉指挥部，调他去蜀州。《南郑马上作》中“目断南山天际横”，道尽北望长安而不得的无奈；《即事》用“扪虱雄豪”“屠龙工巧”自嘲，空有抱负却无用武之地。
“陆游是‘梦里主战派’。”阿来读《九月十六日夜梦驻军河外》：“夜脱貂裘”“朔风卷雪”是文人想象，“铁衣如挟纩”却道尽忠君热忱——想起皇恩，铁甲似裹棉。1174年《闻虏乱有感》中，“玄熊苍兕”是夸张，金国内讧时他“秋风抚剑泪丸澜”，哭的是再无征战机会；“洛阳八陵”被占、年近五十难着军装，“枯鱼过河泣”写尽理想破灭之悲。
讲座最后，阿来点明：陆游的爱国带有时代局限，将“忠君”等同于“爱国”。但从更广阔视角看，辽、金、西夏同属中华，完颜亮“万里车书一混同”的抱负，亦是民族豪迈。而陆游诗的动人之处，恰在于“目断南山”的执着，这份跨越千年的家国深情，至今仍是中国人精神世界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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