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幸

在我国古代，母亲的生日称“萱辰”，母亲的居室叫“萱堂”。这里的萱，即萱草。

萱草的花形类似百合，花色以黄、橙为主，花朵秀而不艳、清而不寒，其叶如兰草般细长飘逸，柔中带骨。“花初发如黄鹄嘴，开则六出。时有春花、夏花、秋花、冬花四季”，萱草的花虽然开一天便会枯萎，但胜在植株上花苞众多，可日复日开。

萱草在我国有2500多年的栽培历史，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诗经·卫风》：“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意思是惦念出征丈夫的女子相思成疾，想在北堂种植让她忘记忧愁的草。诗中的“谖草”，即萱草。古人认为此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而称它为“忘忧草”。

由“看萱思夫”转变为“种萱孝母”，源于唐朝初年。据说当时有个孝子，常年征战在外，其母因思念儿子，终日郁郁寡欢而致病。大夫建议他用具有明目安神功效的萱草煎汤，让母亲饮用，饮后疗效颇佳，于是孝子便为母亲广植萱草。后来，远行的人们往往会在北堂（古时母亲居住的房屋通常在北面）前种植萱草，既为防病，也希望母亲忘却烦恼，减少思念。

有学者认为，脍炙人口的《游子吟》中，“寸草心”中的“寸草”就是萱草。作者孟郊的本意是否如此，现在已无从考证，但他的另外一首诗《游子行》，“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却深刻表达了母亲对远行子女的思念，以及盼望孩子平安早归的心情。这首诗开了文学史上将萱草与母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先河。

元朝诗人王冕在《今朝》中写道：“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他种萱草以祝寿，而宋代的刘应时作《萱花》时却肝肠寸断。萱草花烂漫，诗人深陷“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之中，“碧玉长簪出短篱，枝头腥血耐炎晖。北堂花在亲何在，几对薰风泪湿衣”。长簪似的萱草花柄探出矮小的篱笆，鲜艳的花朵在阳光下尽情绽放，而养育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当年的她经常在夏风中，倚门流泪盼诗人归来……

萱草受到历代书画名家的喜爱，一直是绘画中长盛不衰的题材。历代吟诵萱草的诗词多达300余首，有很多都是题跋诗。

明代沈周画有一幅《怀萱图》，送给好友王鏊，以解其思母之忧。名画《思萱图卷》也出自沈周之手，他为此画题跋：“念母常看母种萱，只疑遗爱有归魂。”沈周酷爱画萱草，实则是以萱草寄情，萱草是沈母钟爱之物。一生事母极孝的沈周曾在诗中解释：“我母爱萱草，堂前千本花。赠人推此意，磨墨点春华。”

萱草是一种坚韧之花，宋代苏东坡有诗赞曰：“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劳心插。”它于辽阔的九州大地，从南到北，自东向西，随遇而安，像极了女子为母则刚的品质。同时，萱草不与百芳争艳，悄然开放，消除世间忧愁，恰似母亲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一生。

绽放在诗词里的萱草花，承载了孝亲、感恩等文化内涵，既是北堂前的花开忘忧，更是子女对母亲的深深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