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千龙网
在萌友智能的办公室里,每个员工的桌上都至少摆放了一款Rope t,它们有着相同的外观,圆滚滚的身材,毛茸茸的皮肤,以及一双几乎占据全脸面积一半的大眼睛,却有着不同的性格,这取决于它的主人和它互动的方式,通过内置的端侧模型,识别人类的情感,养成不同的性格。
在采访萌友智能联合创始人兼CEO(首席执行官)何嘉斌的一个半小时中,他的手几乎没有从他专属的Rope t上离开过,他会轻轻抚摸它,与它温柔互动。
但在谈及产品、技术、商业逻辑时,他又非常冷静和理智。“陪伴级机器人的竞争壁垒在于设计和对产品的理解,在于找准PMF(产品市场匹配度)而不是刻意追求技术突破,遵循的是消费品的逻辑。”何嘉斌说。
他也坦言,陪伴机器人目前并非一个共识标的,投资人围观的多,真正出手的少。支持者认为陪伴机器人会在LLM(大语言模型)的进步下快速发展,商业逻辑也很顺畅;悲观派认为陪伴机器人没有技术壁垒,行业规模一般,同时作为消费品,是否成功还需要市场验证。
当下,to C领域的陪伴机器人的热度正在上升,梅花创投投资副总裁林珈妮表示,目前更看好to C的小型陪伴机器人,可以更快落地。 新京报记者 张晗
研发
具身情感智能技术临界点已至
“未来一到两年,我认为陪伴机器人这样的产品会迎来一波高峰。”长期关注AI赛道的投资人陶冉告诉新京报记者。
为了更加专注完成自己具身情感创业梦想,张宇诺在去年12月做出休学决定,00后的他从小就对机器人有着强烈兴趣,在康奈尔大学,学习的也是电子计算机工程专业。
气球形态的外观,有两只小翅膀,嘴巴类似小鸟的形状,在你需要的时候,它可以随时飞来你的身边,这是他设计的陪伴机器人BOBO。
“正因为它会飞,所以处在这个空间环境中的人会强烈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而存在是情感陪伴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同时,所有的AI陪伴其实都是具备一定心理效应的,当你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的存在,孤独和焦虑的情绪会大大减少。”张宇诺向新京报记者分享了他设计这个产品的初衷。
今年年初,DeepSeek由于其深度思考能力以及更低的成本在所有AI大模型中一骑绝尘,张宇诺注意到,身边开始有朋友喜欢上了与DeepSeek聊天,这些冰冷的聊天软件成了一些人的情感寄托。同时,这些AI大模型工具是具备长期记忆和情感推理能力的,也就是说模型真的可以接触到人的情感,这就是情感的成长性。因此从技术维度来讲,具身情感智能的技术临界点已至。
“有趣的设计、和我说话吧、我会一直陪着你、迎接你每一天回家、让你不再害怕黑暗”,在BOBO的界面介绍中,可以看到其产品定义和介绍。23岁-30岁的独居女性是BOBO主要面对的消费人群,BOBO并不是一个桌面的摆件,它的定位就是一个可以时刻陪伴你的宠物。
为了和其他陪伴机器人产品形成差异化竞争,BOBO采用的是端侧模型,视觉和听觉是输入,它会根据声音音调的变化来判断用户情感的变化,从而决定是否产生陪伴的动作。创新点在于在多模态大模型的技术底座上再对特定的场景调优,根据公开的数据进行强化学习之后,让模型做出对于动作的反馈。
按照华源证券AI分析研报中的观点,AI陪伴玩具与机器人是AI技术在消费端最早落地的应用领域之一。Ark Invest数据显示,2030年全球AI陪伴市场规模有望达1500亿美元,2024-2030年复合增速超200%。
定位
陪伴机器人是消费品而非硬科技
萌友智能的产品已经在今年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上崭露头角。何嘉斌一方面感受着市场的热度,也更早感受到了竞争的残酷。
华源证券也明确表示,主流AI陪伴玩具主要包括“玩偶/毛绒玩具”“智能硬件”“机器人”三个方向,尽管三类产品的最终形态有所差异,但核心功能基本一致,包括语音识别、自然语言处理和机器学习。
如何在这些核心功能基本一致的前提下做出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关键在于产品设计和打磨的能力,而非技术突破。“陪伴机器人对于技术的要求和人形机器人产品对技术的要求并不一致,如何理解现有的技术,进而打磨和定义产品是非常关键的,技术非常强大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做好产品。”何嘉斌告诉新京报记者。
陪伴机器人面对的是C端市场,对于消费级硬件产品来说,找准PMF比技术创新更为重要。
Ropet的核心调研用户是20岁—40岁之间,是比较独立的高知职场女性,她们喜欢在办公桌上摆放毛绒玩具、喜欢买泡泡玛特和Jellycat(一个毛绒玩具品牌)。“职场女性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桌之前度过,应该会有某个需要专注的主线任务,所以需要的可能是一些可以记录你情绪并且可以陪伴你的产品,这个产品就可能是一个毛茸茸的公仔。”何嘉斌说。
在Ropet的设计过程中,何嘉斌选择了猫作为原型,一方面是因为猫的性格不是非常黏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前期的市场调研中发现,目前最畅销的宠物品种是猫,因此整体的设计是在模仿小猫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创新。正因此,大眼睛的特质被保留了下来,圆滚滚的身材和毛茸茸的皮肤做了创新。
有了外观,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如何完成陪伴,如何与用户产生连接。
萌友智能最开始的定位是具身智能机器人的赛道,后来在寻找差异化赛道的途中看到了陪伴机器人赛道,因此最开始在搭建团队时已经积累了一些具身智能领域的人才。
陶冉最近正在考虑投资陪伴机器人产品。在他看来,投陪伴机器人的逻辑是投消费品的逻辑,而不是硬科技的逻辑,“具有C端产品设计和营销经验和敏锐的消费者洞察力远比技术突破更为重要。”
市场
处于早期市场教育阶段仍在探索成熟商业模式
在与张宇诺和何嘉斌的对话期间,谈及产品本身,这两位创业者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但谈及市场和竞争时,他们则坦言,仍在探索成熟的商业模式。
Ropet目前并没有开启国内的销售渠道,第一批产品在海外众筹平台Kickstarter发售,已经交付了50台;第二批预计交付目标200台,预计交付日期在6月份;最终量产及出货的预计日期在7月底,所有众筹支持者将拿到产品。
在何嘉斌的设想里,Ropet在产品定义阶段就要保证一定的技术领先优势,同时要在细节体验里去打磨迭代产品,而不是盲目跟风,只求短闭环的功能,或者追求热点。
事实上,此次陪伴机器人的热度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大语言模型技术的热度带起来的,陪伴机器人可以分为强场景和弱场景,区别就在于是否存在主动交互。Ropet由于是在国外发售,因此按照原计划准备接入ChatGPT,但后来在接入的过程中,何嘉斌发现接入后的对话能力并没有他想象那般充满灵性,为了保持产品最核心的特色,Ropet目前舍弃了简单粗暴地接入ChatGPT,而是在寻求大模型驱动的更好的生物表达方式。
“如果对话和交互技术并不成熟,我们不会强行加在产品上,后续我们团队也会继续努力,将大语言模型技术更好地用在我们的产品上,现在也有了一些不错的进展。”何嘉斌告诉新京报记者。
这也是Ropet目前没有选择在国内发售的原因。目前国内陪伴机器人属于新兴赛道,还处于早期市场教育阶段,在国内,如果不能马上占领用户心智,就不具备去竞争用户仅有的一些注意力。何嘉斌坦言,“我们希望做出有足够创新能力的产品来引领市场,会把产品和场景打磨到较好的阶段再回到国内市场。”
这也是投资人所关注的,“创业者需要思考自己的产品是否具备被需求的特质、是否具备长期陪伴的价值,是否有可以持续运转的商业模式,复购率也是非常关键的考虑因素。”陶冉指出。
在新京报记者的采访调研中,虽然有一些用户表示对陪伴机器人感兴趣,但也有很多人质疑该产品是不是伪需求,市场观点并不一致。即便在CES上火爆之后,何嘉斌见过的投资者较多,但对于陪伴机器人这种“非共识”赛道,还是观望的人多,真正敢出手的比较少。“很少有人能看懂,所以Ropet还是会回归到情绪价值的产品力打磨上。”何嘉斌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