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豆皮
美滋滋的生活
尽管我在大学里经常不吃早餐,但下班后,在去上班的路上,还是习惯在清晨过个早暖暖身子。
热干面,巷子口任何小餐馆的味道都不差;馍馍,多为常见,用来吃不会出错;牛肉面,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特色,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家庭不容易。
等等,这为什么好吃到武汉是早餐之都?
我的豆皮、剁馍、糊汤粉、鸡冠饺、欢喜坨、发米粑,都上哪儿去了?
很多曾经在武汉随处可见的美食,也逐渐消失在武汉的街头。如果不是专门找的,光靠“上班路上”吃也不容易。
其中,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豆皮。
没见过豆皮的人经常会联想到千张、豆油皮等常见豆制品。
第一次看到豆皮的人往往会惊讶:这不就是一道糯米饭吗?
但事实上,豆皮就是豆皮,独一份。
当第一缕晨光落下时,整个武汉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豆皮师傅的大铁锅已经被烧得热气腾腾。
用勺子舀一勺拌了米饭和绿豆的豆瓣酱,慢慢倒入锅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摊开,摊上打好的鸡蛋。
传统上,下蛋这一步是用蚌壳,但如今,很少能看到如此精美的店铺。
当鸡蛋覆盖在每个角落时,豆皮师傅会把整个皮肤翻过来,让蛋液在下方与滚烫的铁锅来个亲密接触。.
这时,是糯米出现的时候了。
提前煮好的糯米,整齐地叠在豆皮上,然后盖上一勺勺馅料。
最常见的三种鲜豆皮主要是用竹笋、鲜肉和香菇填充,有些会用干香菇代替竹笋——,这在传统豆皮中并不常见,但不得不承认,很多人喜欢干香菇的味道。
当馅料摊开时,卤水渗透到每一粒糯米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刻到来了。
只见豆皮师傅屏气凝神,气运丹田,双手青筋暴起,抓住铁锅,围观的食客们不自禁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豆皮,
仿佛听到了“喝”的声音,豆皮在空中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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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练就这一手翻豆皮的功夫,每一个豆皮师傅都花了数不清的心血。
翻过来的豆皮, 金黄焦脆,喷香四溢。
师傅们再拿上锅铲或是蚌壳,把豆皮分割成方方正正的小块,盛放在盘子里。
如果把武汉过早美食届比作江湖,那扫地僧的头衔,非豆皮莫属了。
平平无奇的相貌下,是鸡蛋的香、糯米的软、皮和笋的脆、肉和香菇的鲜以及师傅们深厚的功力汇聚成的“金色传说”。
提豆皮,就不得不提老通城。
始创于1929年的老通城,一开始平平无奇,生意不温不火,直到后来,老板竖起了“豆皮大王”的霓虹灯,重金聘请名厨,将三鲜豆皮在武汉推广开来,才变得门庭若市。
现在,历经风雨的老通城,即使开通了外卖渠道,来店里吃豆皮的食客,仍然一点也不见少, 坐在店里等上个十几分钟是常有的事。
近百年间,老通城的传人们遍及了武汉的大街小巷,可以说, 现在武汉的千百家豆皮店,或多或少地,都与老通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高雄路的王师傅豆皮馆就是其中之一。
你以为店里豆皮锅前的那位大叔就是王师傅?
那就错啦,王师傅是现任店老板的母亲,也是王师傅豆皮馆的创始人。而这位豆皮师傅,则是老板的叔叔,姓杨,正儿八经的老通城传人。
王师傅店里最为特色的牛肉豆皮,就是由杨师傅所创。 牛肉软嫩多汁,卤水辣味十足,被食客戏称为“牛肉糯米盖浇饭”。
有人认为这牛肉喧宾夺主,掩盖了豆皮本身的特色,算不得正统的好豆皮。
但每天清晨,王师傅店门口的长队,终究是不会说谎的。
其实,要说正统,现在的三鲜豆皮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西大街的豆皮大王, 那一锅金闪闪的蛋光豆皮,才是豆皮最原始的形态。
所谓蛋光,就是不放糯米或者只放一点点,单纯用豆皮包裹住馅料,是最纯粹的豆皮。
开在一众过早馆子间的豆皮大王,远远地就能认出来。
只需要认准队伍排得最长的那家,准没错!
每天早上六点,天刚刚亮,严老幺的门口就已经人头攒动。
严老幺分三个档口,分别卖烧麦、豆皮和粉面,但只有豆皮的档口才会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
人们拿着碗,眼巴巴地等待着豆皮出锅的惊喜。
懊恼也是有的: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快轮到自己了,结果前面那位不知道哪儿来的大叔一口气买光了锅里剩下的五六份,只好暗自骂一声“个斑马”,默默地等着下一锅。
还有水陆街的阿斌三鲜豆皮、桃花岛的周记豆皮、广埠屯的味美香豆皮…… 豆皮或许各有特色,但长长的队伍,是一点区别也没有的。
如果你问一个武汉人,哪里的热干面最好吃,他通常会回答:“我家楼下那一家。”
但如果你问他哪里的豆皮最好吃,答案往往就是那几家口碑老店。
现在的豆皮馆子,越来越少了。
走进豆皮店里,无论是锅前忙活着的,还是门口排着队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
想来也是,在这个生活节奏越来越紧凑的时代,还有几个有情怀和毅力的年轻人,愿意学这一门吃力不讨好的手艺,来养家糊口?
要知道,做好一锅豆皮,必须提前一天,磨上细细的浆。
这浆可有讲究——磨得不好,那摊出来的皮便会厚薄不均,甚至易破、有颗粒感;磨多了,卖不完也存不了,扔了只是白白亏钱;磨少了,那就早早收工,赚不了大钱。
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这是豆皮师傅们独有的高傲,却也是他们独有的无奈。
做豆皮还是个体力活,沉甸甸的铁锅,没有练过两下的普通人,甚至端不起来,更不要提颠上半天。
还有各个材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控……都有数不尽的学问在里面。做做热干面差不多啦,学做豆皮?怕是冇得那个情怀。
同时, 又有几个奔波于生计间的年轻人,有那个闲情雅致,愿意起个大早,排上个把钟头的队,来买一份豆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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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骄傲于武汉丰富多彩的过早文化。
那一锅金黄喷香的豆皮,那一碗热乎乎的糊汤粉,那一颗酥脆香甜的欢喜坨,都是我们心心念念的美好存在啊。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武汉的过早文化正在走向一个不太明朗的未来。
我不知道这样算是城市的发展进步,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没有武汉的那些过早美食。
在他乡
每次想到武汉
最难受的都是舌头与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