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南博一

美国国际贸易法院叫停特朗普关税政策1天后，上诉法院又决定恢复实施这些关税。

据新华社5月30日报道，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29日批准特朗普政府的请求，暂时搁置美国国际贸易法院28日做出的禁止执行特朗普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对多国加征关税措施的行政令的裁决。

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在裁决书中说，美国政府关于立即实施行政中止的请求已获批准，在本法院审议相关动议文件期间，美国国际贸易法院在这些案件中作出的判决和永久性禁令将暂时中止，直至另行通知。

值得注意的是，上诉法院的裁决要求“临时暂缓执行”，并未满足特朗普政府申请的“长期暂缓执行”，但仍然将维持关税政策的时间窗口拉长了一些。与此同时，白宫官员表示，不排除考虑采用其他途径达到征收关税的目的。有贸易专家指出，这些裁决不太可能让特朗普放弃关税，但可能会影响到目前多国与美国正在进行的贸易谈判，并加剧全球贸易的混乱。

暂时恢复关税是什么意思？

28日，位于纽约的美国国际贸易法院裁定禁止执行特朗普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对多国加征关税措施的行政令。裁决书说，《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没有授权美国总统出台任何全球性关税令、报复性关税令和非法交易相关关税令。相关关税行政令将被撤销，这些行政令的执行将被永久禁止。该裁决针对的是美国5家小企业和美国12个州分别在4月14日和4月23日对联邦政府发起的诉讼。

根据彭博经济研究院的计算，该裁决将让美国的有效关税税率从今年４月近27%的高位降至6%以下。

不过，上述裁决不包括对汽车及零部件、钢铁或铝征收的25%的关税，这些关税是根据另一项法律，即《贸易扩张法》第232条征收的。

分析认为，这是特朗普第二个总统任期内最大的挫折之一。竞选期间他曾主张使用关税打击所谓美国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动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是他达到目的的最快途径。

美国司法部在裁决发布后立即提起上诉，请求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在上诉期间暂缓执行该裁决。司法部在紧急动议中表示，如果联邦巡回上诉法院不采取行动，司法部最早将在5月30日向最高法院申请暂缓执行。几个小时后，上诉法院批准对美国国际贸易法院的裁决实施 “立即行政暂缓执行”。不过，这一命令没有完全满足司法部的要求，司法部申请的是“长期暂缓执行”，但上诉法院给的是“临时暂缓执行”。

临时暂缓执行令规定，原告的回应截止日期为6月5日，政府的答复截止日期为6月9日。这意味着，最初的法院裁决只给政府10天时间来取消关税，而新命令列出了持续到6月9日的时间表，然后法院才就司法部提出的“长期暂缓执行”动议作出决定。在此之前，特朗普政府基于《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征收的关税暂时又恢复了执行。

尽管特朗普的关税措施被暂时搁置，但上诉法院最终仍可能维持最初裁决，阻止特朗普的关税政策。

同样在29日，在另一起诉讼中，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地区法院就特朗普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对多国加征的关税措施发布初步禁令，并把命令生效推迟了14天，以便让司法部有时间上诉。该裁决针对美国两家小企业Learning Resources和hand2mind 4月22日对联邦政府发起的诉讼。

特朗普政府还有什么手段？

特朗普的首席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29日表示，政府正在寻求“所有战略选择”，除了通过法院上诉外，还在考虑其他征收关税的工具。

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29日称，“如果激进的法官操纵特朗普或其他任何总统敏感的外交或贸易谈判，美国就无法运作。最终，为了我们的宪法和国家，最高法院必须结束这一切。”

特朗普政府还有不受贸易法院裁决限制的其他法律途径，比如《国际经济紧急权力法》第232条和第301条，赋予总统征收关税的实质性权力。这些条款往往被用来针对特定行业的进口商品。但是，其他政策选项远不是速效方案，有些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执行，而另一些则在范围和期限上受到限制。

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塞特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表示：“有不同的方法，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实施，并使用过去或上届政府批准的程序，但我们现在不打算采用这些方法。”

不过，美国政府已经采取单独的法律手段来征收其他税款。比如，特朗普政府援引《贸易扩展法》第232条，为征收可能涉及从智能手机到喷气发动机等所有产品的全面关税做准备。自他今年1月上任以来，美国商务部已根据第232条对钢铁、铝、汽车及汽车零部件征收关税，并对卡车、铜、木材、半导体、关键矿产、药品和飞机展开调查。

彭博社报道称，这些关税在法律层面上似乎更不容易受到冲击，但实施起来需要数月时间。调查通常会在270天内得出结果，尽管政府官员强调可以加快速度。与此同时，这种战略转变可能会很耗时，既会拖延特朗普关税政策的不确定性，也会拖延他看到国内政治影响的时间表。

“认为特朗普会启用B计划，通过其他方式征收关税的想法是有问题的。”研究公司 Capital Alpha Partners 的董事总经理詹姆斯·卢西尔表示，“是的，他会这么做。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在中期选举前实施关税并取得成果了。”

并未结束贸易战

这场法律斗争还可能为世界经济带来更多不确定性，目前特朗普不断变化的关税政策已经让全球不安，也会削弱其在谈判中的影响力。

《华尔街日报》援引贸易专家的话报道称，国际贸易法院的裁决不太可能阻止特朗普寻求改写有利于美国的全球贸易规则，也不太可能导致他放弃以关税作为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手段。

有企业高管表示，贸易战已经带来损害。美国爱达荷州岂彻姆的户外服装制造商Wild Rye的首席执行官卡西·阿贝尔透露，为应对贸易战，公司11名员工多次出台应急计划，创建新的定价模型，这让他们更难专注于秋季产品的推出。“我们非常感激这个决定，但不幸的是，这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她说。

Teamson公司在美国销售中国制造的玩具等产品，公司首席执行官威廉·苏表示：“一些大型零售商正在询问我们，看看现在能否增加发货量。”但他表示，未来关税的不确定性可能会阻止零售商批准新的生产。

一些高管表示，他们预计特朗普会寻找其他方式，对与美国有大量且持续贸易顺差的亚洲经济体重新征收高额关税。

目前，特朗普的关税已经颠覆了亚洲、欧洲和拉丁美洲的供应链。在美国对中国征收145% 的关税后，来自中国的进口商取消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订单，但在两国就降低关税达成协议后，他们匆忙恢复了其中一些订单。因为存在不确定性，很多企业已经暂停投资。

除了中国、英国等国，美国与欧盟、韩国和日本等其他贸易伙伴的谈判进展一直很缓慢。贸易专家表示，法院的裁决使这些谈判复杂化，因为如果法院最终认定特朗普此举的依据有问题，各国可能不太愿意在贸易问题上做出让步。

“如果知道整个事情可能只需（法院）一锤子敲响就能解决，你还会继续谈判吗？”天普大学（Temple University）副教授保罗·纳多说。

本期编辑 邹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