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的精神维度与精神路向
创始人
2025-05-31 05:00:38

转自:团结报

  □ 奉荣梅

  从创作出版历史文化散文《寻访谭嗣同》,到出版长篇历史小说《谭嗣同》(山东文艺出版社2023年8月版),彭晓玲花了7年时间。笔者见证了她最初萌生对谭嗣同33岁人生的研读、创作计划的全过程,感佩她沿着谭嗣同仗剑天涯四处漫游遗踪,搜寻、发现、沉淀,与谭嗣同的精神成长共鸣的勤勉、执着。她通过阅读与行走,接通了一个更为广大的物质视野,开拓了一个更为宽阔的灵魂视野,她的书写具有很强的审美意识与文学价值。

  阅读《谭嗣同》,需要沉心静气,近百万字篇幅,《萌动》《觉醒》《怒放》三卷,集中笔力描叙中国近代著名政治家、思想家、维新派人士谭嗣同短暂人生中最后7年的人生际遇,也对应着谭嗣同的维新变革思想萌生、成熟、行动的三个阶段。彭晓玲不拘泥于历史小说的封闭守旧,围绕谭嗣同的行踪变换,巧妙地将众多人物引领出场,叙事细密,以诸多场景、事件、对话和细节来架构整部小说,将笔触直接指向晚清动荡时代的人情世态,挖掘人物纷繁的内心世界,透过笔下人物的命运,窥探中日甲午战争前后的谭嗣同与众多官绅、士人的个体命运与社会动向、国家命途的关系。

  彭晓玲是一位有着很强的文学使命的作家,她说,她是在先贤谭嗣同卓绝的精神气质的感召下,来追溯120多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革新。她在自我的生命体验与渴望中创作,将自己的个体生命体验与丰富的审美情感融入人物命运之中,进行艺术的传递与审美的开拓,试图厘清谭嗣同的精神维度与精神路向。

  谭嗣同在对生命意识的寻找与建构中,在民族意识、阶级意识和社会意识种种意识有关的中西观念对冲和作用下,不断地走向更为内在的质询和拷问,维新变革意识的彻底觉醒,推动其外向性建设。谭嗣同少年即突遭慈母、兄姐同时病亡的打击,继母卢氏心计颇深多方刁难,官僚父亲谭继洵严肃守成,诸多隔膜,家庭矛盾重重;青年数次科考落榜,前途渺茫;国家积贫积弱,在中日甲午战争落败,被迫割地赔款,清廷朝政腐败。

  小说以时间为线索,截取谭嗣同人生思想走向成熟的最后7年,他最终突破科举的桎梏、家庭的阻隔,投入维新变革的时代大潮之中。

  历史小说以史为纲,以史为本。小说《谭嗣同》通过对谭嗣同所处晚清历史变革的时代风云的叙述,展示中日甲午战争到戊戌变法之前这段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风貌、人际关系和历史趋向,再现谭嗣同及众多历史人物典型性格和典型形象。

  7年间,谭嗣同的足迹涉及湖南浏阳、长沙、武汉、北京、上海、南京等地。先后出场的人物,既有故乡的老师欧阳中鹄、涂先启和同窗挚友唐才常等,具有真实姓名的历史人物就有几十人;他在武汉结识了政界人物张之洞、陈宝箴、陈三立等,还结识了汉口著名传教士马尚德医生、杨格非博士、驻汉口英国领事贾礼士等各界人士;在北京、上海、南京,他又先后交结吴樵父子、曾广钧、梁启超、汪大燮等志同道合的维新人士;在江苏,他与参与维新变法的宋恕、汪康年等《时务报》人员,洋务运动主将盛宣怀,英国人傅兰雅等交往频频;回到长沙协助陈宝箴进行维新变革,又与江标、黄遵宪、熊希龄等无数政界贤达学子有交集。

  晚清时代,中国新知识群体出于亡国灭种的危机感,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学习西方近代文明的热潮,伴随着西学东渐,知识分子选择了科学主义作为富国强民的途径。身处西学东渐的时代,在内外交困之中,聪慧博学的谭嗣同,极力探索维新变法之道,从挣脱自身命运的羁绊,到为国家振兴、为民族救亡,一路结交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

  个体的觉醒与独立,不仅是外在的革命和新变,而且是一种内在的重铸和再建,心忧国家民族命途。孤独往往是觉醒者的命运,先锋者的使命是照亮生活世界,小说家的主体力量体现在道德勇气和超越精神,以笔墨呈现人物以及所处时代的复杂性与丰富性。小说中多处呈现人物性格与命运的隐喻与暗示。小说以“葬兄”为开端,营造阴郁和压抑的艺术世界,让人感受到谭嗣同生存空间的霉腐与窒息。谭嗣同从来对鬼神谶纬等不太相信,他有向死而生的使命感,勇猛精进地学习,打通诸子百家和东西方宗教,撰写了维新派的第一部哲学著作,也是中国近代思想史中的重要著作《仁学》。

  西力东侵,近代中国社会出现了剧烈的动荡和变化。这个急剧变化的动因,既有自身内部的调整和变革的内在诉求外,更主要是在外力的冲击下出现的变化。1895年中日战争清朝溃败,谭嗣同更坚定“国难当头,更要与天争胜,要图强保种,朝廷就得卧薪尝胆地破除因循守旧之风,改弦易辙地进行变法!”谭嗣同大胆提出变法迫在眉睫,且主张筹集变法资金以广开学校,大开议院,操练海军,兴办商务,开矿脱贫。与几位同好回浏阳办新式学堂算学馆,培养新型人才。

  历史小说创作要求符合历史人物、事件、时间、地点等方面的真实。写作历史小说,既要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又要有卓特的历史眼光。彭晓玲在创作的过程中,注重对历史人物所处时代的外部世界的关注,使小说具有很强的社会性、时代性。同时,注意对历史人物个人内心世界的开掘,从多重叙事中感受到作者向人物心灵“内宇宙”挺进的叙述冲动,聚焦于主人公隐秘的精神空间,揭示了谭嗣同在不同境遇下内心深层的挣扎。

  面对封建家长作风的父亲,继母卢氏的多方刁难,五次参加科举考试,谭嗣同有着深重的痛苦和深深的无力感。他想冲脱父亲的压制与继母刁难,摆脱科举的桎梏,面对强势的父亲总是铩羽而归,他与父亲有根本的思想冲突。家国情怀深重的谭嗣同,心中的忧虑是双重的、分阶段的。在张之洞受谭继洵之托,与谭嗣同谈话,劝他速去江苏候补,谭嗣同就明显地表露:“我心中是有忧虑,过去是对身世的担忧,自《马关条约》签订之后,确是对国家对百姓深切的忧虑。”

  在描写张之洞、谭继洵等历史人物时,小说注重揭示人物的多重性格内涵,同时表现人物思想的变化,心理细节描述性文字较多,细腻、客观,再现人物的复杂性格、思想,塑造了丰富、立体的人物形象。

  小说除了叙述历史真实背景之外,也发挥了丰富的想象力,有不少突出人物特点、呈现人物性格变化的生动细节,同时掺入作者真实的思考与感受。

  在塑造人物、构思情节、渲染气氛、描绘环境的时候,彭晓玲调动和借鉴小说样式的一切写作手法,融入自己鲜明强烈的感情。小说从头至尾都贯穿着诸多关于时局时弊、维新变法的争论交锋,人物对话与心理描写,契合晚清的小说语言风格。小说中不乏精彩的故事内核,但作者的意图并不在讲述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而是让小说中人物的心灵内面得以凸显。绵密的叙述,写作呈现出愈加宽阔、丰饶的状态。小说选取谭嗣同北上参与变革这段时代背景,呈现出人物、思想、性格的进一步发展,表现出维新志士的光辉品质和时代意义,是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进行了广泛的艺术概括和丰富的艺术想象。

  小说结尾,在谭嗣同应光绪皇帝之召进京,戛然而止又意味深长。矛盾冲突的高峰和“戊戌变法”的结局家喻户晓,似乎意犹未尽,但余音袅袅,想象的空间无限。

  《谭嗣同》像历史生活的一面聚光镜,通过艺术的折光,把谭嗣同所处的那段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矛盾斗争和人们的感情情绪折射出来。通过谭嗣同与众多历史人物交集和历史事件的描写,让读者感受到历史巨流的奔腾,让历史的后来者从这面聚光镜中去认识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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