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邯郸晚报
□张爱玲
“邯郸水晶芝麻凉皮,原汁原味原生态……”回车巷一家凉皮店的音响传出激昂欢快的声音,在回车巷里长出韵脚,进入游客的耳膜,最终在回车巷上空回荡。在这时节,激越的声响点亮了四面风,也点亮了我的心。
我在回车巷里踱着步子,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我从东边走到这条窄巷的西头,从西头原路返回,一次百余步。东门口香港蛋仔冰激凌店的蛋仔冰激凌,单单看上去,就秀色可餐。在杭桃里酒馆,可以点上一杯鸡尾酒,抑或一杯咖啡,慢慢品味时光。至于藏在回车巷里面的菊花米线店,给味蕾送上酸辣鲜香的味道,也给胃输入丝丝缕缕的烟火气息。更有和村老字号的熏肉卷饼在铁锅上吱吱作响,老板虔诚地把面酱在铁板上画出琥珀色的圆圆圈圈,肥瘦相间的熏肉在热油里卷曲成花,加到饼上,卷起,再就上老北京爆肚的脆嫩,配着芝麻酱的醇香,一张饼,二两肉,吃一口肚,嗦一口粉,嘴巴在一张一合间,把一饱口福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不是一条寻常巷道,只因一个人,那个被封为上卿,那个名叫蔺相如的人。他在文字的丛林里,思考、辨析、判断、升华,找到解决问题的支点,删繁就简,避轻就重,找到解决问题的路径。他站在高台上遥望,一堵边境的壁垒,于是,对于抵御外敌的策略便生长在胸中,然后镌刻在他献言献策的竹简上,为赵国的防务减去了压力,也让他在历史的舞台上小试牛刀。
之后,蔺相如临危受命,携和氏璧入秦。强秦是傲慢的,是虚情假意的,他也虚虚实实,称玉有瑕疵,他带来的和氏璧又回到他的手中。至此,他舌灿如莲,历数强秦失信的过往,迫使强秦允诺交割城池,他识破强秦的阴谋,他暗中派人乔装打扮,从小道悄无声息地回赵国,那和氏璧完完整整地回到了赵国,他保全了稀世珍宝,也保全了国家威仪。
一次过招不足以看出蔺相如的智慧,他再次与秦王相逢,再次过招,依然是有勇有谋。他以秦王善击缶为由,挺身而出,强请秦王演奏,他以自己的颈血可溅大王衣,怒目圆睁,厉声斥退众人。他以自己的谋略和血性,站成了一座山,他托住了赵王的尊严,托住了赵国的威严。
可是,种种这些,刺痛了大将军廉颇桀骜的心,大将军竟扬言要当面羞辱蔺相如。蔺相如懂得廉颇,懂得如何做才能让他明白自己一颗赤诚为国的心。蔺相如坚定地做出了选择。他一次又一次称病回避,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躲过。在寻常的一天,他与大将军狭巷相逢,他以谦谦君子之风范,退让回小道,他让将相和来,他让刎颈之交来,他让和为贵来,他让和平共处来,他让和合如意来,他让祥和温情来,他让祖国有未来,他让家国大义来!
走在回车巷,我深切地觉得所有现场抵达,都会让人在脑海接通昨天,链接历史,也在回望中产生思维的火花:人的伟大,与其心胸之广阔同在;人的渺小,因其所困之性格限定。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对俄罗斯青年男女,周围的游人都向他们问好。我跟他们简单交流了几句,提议一起合影,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下,点头应允,我忙不迭声地说谢谢。我站在了两个年轻人的最左边,令我没有料到的是,在最右边的男青年快步走到我的左边,在腰间竖起左手的大拇指,我右边的女孩露出甜甜的笑脸把右手抵在嘴角比作一个“V”形,我左右看看,本能地右手轻轻挽住女孩的胳臂,左手也比出了一个“V”形。一张笑意叠满的照片定格。俄罗斯男青年一个从右边到左边的走位,让我对彬彬有礼有了更深切的理解,一股温暖在心间流动。
在回车巷西头的入口处,我驻足。我看到洁白的南墙上赫然绘出了火到世界的哪吒。哪吒赤膊露肩,身体健硕,红绫束腰,一袭阔腿战衣,长发飘逸,混天绫飘飞,手中火尖枪直指苍穹,脚下风火轮腾起一簇火焰……哪吒让世界看见华夏神话里敢斗天地的少年英雄,更看见中华文明以创新姿态走向世界,中国传统文化绽放出夺目光芒。在回车巷里走走,从“将相和”,抑或“负荆请罪”中,重拾那些可以打动全人类的新视角,以更高的维度古为今用——故事是过去的,但可以从中汲取精神文明滋养未来。在现实生活中,你我都是共生关系,大家共同构成一个超级拼图,你这块伸出来,我这块凹进去,正好嵌合在一起,彼此互相支撑,凝聚合力,集思广益,扩充思维的半径,成为智慧的同心圆,天下向你我奔来。
我想,回车巷的历史,回车巷的故事,总在一层层升华着,也在一次次创造中,产生新的视角,这些会被大家看见。回车巷里烟火气息浓,回车巷道声声慢,回车巷可见天地宽,回车巷里日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