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或许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一位神志清醒、谈笑风生的长辈，突然变得认不清家人，甚至说“有坏人在窗外盯着他”，然后就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这种情况可能让人感到非常困惑和无助，这种症状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谵妄（zhān wàng）。

谵妄，是在重症监护室（ICU）中较为常见的一种临床精神症状，发作时非常突然，表现为突发的精神异常改变，以意识紊乱、认知障碍及注意力无法集中为主要临床特点，就像迷失在一片浓雾中。让我们一起来探讨谵妄发生的原因、临床表现以及如何帮助患者走出这段艰难的旅程。

一、什么是谵妄？

谵妄是一种突然发作的急性波动性意识障碍，往往伴随着意识、认知和注意力的改变，思维混乱、不连贯，以及感知觉功能异常。与阿尔茨海默病等慢性脑部疾病不同，谵妄发病急且迅速，症状常常在清醒和混乱之间反复波动。它的核心特征是患者无法集中注意力、认知功能严重受损，可能还伴有错觉和幻觉。

人类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的计算机，能够清晰地处理每一个输入信息：我们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人是谁等等。但当大脑“短路”时，这台“计算机”就会出现故障， 在ICU的特殊环境里，有着机器的嘈杂声、不规律的作息时间等因素，都会扰乱患者的大脑，让他们更容易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会突然间认不出熟悉的环境和人，或者坚信眼前的护士是“坏人”等现象。

二、谵妄有哪些表现？

1、注意力无法集中

患者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对眼前的事物毫无兴趣，答非所问，或者看起来心不在焉。就像一个原本能专心看书的人，突然变得每几秒钟就抬头看一眼门口，仿佛门外有什么让他分心的东西一样。

2、认知混乱

患者常常会变得语无伦次，比如可能会不断重复某些不合逻辑的话语。他们甚至连时间和地点都搞不清楚，明明是在医院里，却坚持说自己在家里，甚至说自己明天要去上班——即使他已经退休多年了。

3、幻觉和妄想

幻觉和妄想，是谵妄最令人震惊的表现之一。患者可能会看到根本不存在的人或物，甚至坚信这些“人” 正在威胁他。比如，一位患者可能会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说：“你看，那边有个小孩在哭！” 也有一些患者会认为“有人要害我”。这种情况下，患者通常会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

4、情绪波动

情绪的突然变化是谵妄的另一个标志。患者可能在几分钟内从平静转为焦躁不安，甚至出现愤怒或哭泣，他们的情绪常常毫无征兆，仿佛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三、为什么会发生谵妄？

那么，是什么导致这些原本清醒的老年人在住进 ICU 后突然变得如此“神志不清”呢？ 答案通常不是单一的。

1、生理因素：如一次手术、一次感染甚至单纯的脱水或电解质紊乱，都可能引发大脑功能的紊乱。就像一台老旧的电脑，一次系统更新就可能让它无法正常启动一样，老年人的大脑对各种“外部刺激”更加敏感。

2、药物因素：ICU患者常常需要使用大量药物进行治疗，比如镇静剂、麻醉剂等。但这些药物在帮助患者的同时，也可能对他们的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影响。对于老年人而言，他们的身体处理这些药物的能力较差，更易因为药物副作用而出现谵妄。

3、环境因素：ICU环境可以说是“谵妄的温床”。这里灯光通明、机器噪声不断，加上每位患者的治疗操作时间不统一等，患者很难获得规律作息。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下，他们的大脑逐渐被“搞乱”，最终迷失在各种感官信息中。

4、易患因素：即患者因既往健康状况而存在的因素，通常不能干预或者不干预后短期内无法减缓其影响，如：高龄、认知障碍、高血压、酗酒等。

5、疾病相关因素：谵妄的发生一般情况下与原发疾病有关，如严重感染、休克、创伤等。

四、谵妄的危害

首先，谵妄会延长患者的住院时间。在老年创伤患者中，谵妄会导致ICU停留时间延长2.4天。因为患者无法配合治疗，甚至可能拒绝吃药或接受护理，导致治疗效果大打折扣。

其次，谵妄还会增加危险行为的风险，比如拔掉导管、试图从床上爬起来等这些行为。更严重的是，谵妄会对患者的健康有影响。即使谵妄症状消失，许多患者的认知功能也可能无法完全恢复，记忆力、注意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水平。

五、如何帮助患者走出“迷雾”？

幸运的是，我们并非对谵妄束手无策。以下几种策略可以帮助患者在迷雾中找到方向。

1、优化环境

减少 ICU 中的噪音和不必要的光线干扰，尽量给患者提供安静、舒适的休息环境。让患者拥有良好的睡眠，帮助患者恢复昼夜节律非常重要。

2、药物管理

对于已经出现谵妄的患者，遵医嘱使用一些药物来控制。

3、非药物干预

在病情允许的情况下尽早进行适度的运动，如坐起、散步、功能锻炼、自理能力训练以及术后患者无禁忌证可进行半卧位，逐渐过渡到下床活动等，能够帮助他们尽快恢复正常的作息状态。同时，可以让患者通过电话或视频与家属保持联系，减轻他们的孤独感和不安全感。增强患者自信心，主动配合治疗。

谵妄，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脑中迷雾”，让原本清晰的思维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对于老年 ICU 患者来说，它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老年ICU患者谵妄发生率约27.9%，其中6.1%发展为临床显著谵妄。但通过早期识别、合理管理和有效的干预，以及理解和关爱，是帮助患者走出谵妄、恢复健康的最佳指南针。

来源：同济大学附属上海市第四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 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