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阿克曼 著 曾晨 译

　　告警声中或许也编入了捕食者的行为信息。这一现象最初是在北噪鸦身上发现的。该物种是一种以家族为单位生活的群居性鸟类，分布在欧洲北部的泰加林中。它们常常要面对来自多种捕食者的威胁。在生命的第一个冬天，超过三分之一的北噪鸦会被猫头鹰、松貂、雀鹰和苍鹰捕杀，其中被苍鹰捕杀的占了七成。苍鹰的捕食分为三个阶段：先是栖息于树上扫视猎物；随后，在空中巡飞，并选择一棵视野更好的栖木；最后，犹如子弹出膛般穿过灌木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猎物。因此，北噪鸦进化出了一套由三种告警声组成的复杂系统，它们分别对应苍鹰的三个捕猎阶段——停栖、搜索和攻击。

　　麦克拉克伦也在黄翅澳蜜鸟身上发现了同样的现象，她说：“闭上双眼，只要留心去听它们告警声中的变化，我就大概能猜出周围的钟鹊是在飞行还是栖息。”如今，我们知道其他鸟类也会用不同的鸣叫来传递关于捕食者行为的信息。罗布·马格拉思和他的同事利用一台泡沫航空模型“老鹰滑翔机”进行了实验。他们发现，黑额矿吸蜜鸟会在“老鹰”停栖（或威胁较小）时发出围攻警报，而在其飞行时发出空中警报。马格拉思说：“如果我们将猛禽模型扔到空中，黑额矿吸蜜鸟就会直接发出空中警报；等到模型降落，空中警报就迅速转变为‘嚓嚓’的围攻警报。同样地，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猛禽模型放在地面，黑额矿吸蜜鸟马上发出围攻警报；当模型飞起后，它们又切换至空中警报。显然，黑额矿吸蜜鸟用声音对捕食者的行为进行了十分明确的编码。”

　　鸣声的特异性还能更上一层楼。在白眉丝刺莺和细尾鹩莺的告警声中，音符数量包含了捕食者的距离信息。黑顶山雀的围攻警报听起来就像是“叽咔嘀、嘀、嘀”，而末尾“嘀”声的数量代表了捕食者的体型大小，即敌人所代表的威胁程度。大量的“嘀”意味着体型更小、更危险的捕食者。体型过大、行动笨拙的美洲雕鸮对小型山雀形成的威胁较弱；因此，黑顶山雀对它的围攻警报仅带有少数几个“嘀”。而对于灰背隼和北美鸺鹠这样敏捷的小型猛禽，黑顶山雀会叫出一连串的“嘀”，最多可达20个。

　　在了解山雀以后，我对鸟类鸣声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听起来毫无规律的啾啾声竟然是对其他鸟类发出的复杂信号。这真是充满了智慧的鸟鸣。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