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建明

近来老伴视力退化得厉害。一次，她见家里厨房墙面上有一只大头苍蝇，张开手掌就用力拍打上去，只听一声惨叫，我忙从房间里奔出来，只见老伴的手心里流出了血。原来她拍打的是一枚芝麻粒大的铁钉。

老伴平时喜欢照镜子，爱打扮，也爱干净，还不忘嫌我这嫌我那的。一块儿出门，说我不注意外观，与她不协调，得保持距离。但我又不能远离她，有好几次，她走在马路上被突出的石块绊了，险些摔倒。因而每次我都得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过马路时，还得提速几步主动牵着她。还有一次，我在厨房里做菜，油锅里正煎着几块素鸡，她硬说我是在油煎带鱼，说她胆固醇已超标，绝对不能碰，弄得我哭笑不得。

后来，我终于说服了她，带她去专科医院检查，医生告知白内障症状已很严重了，得尽快进行手术治疗。那天，我陪她去医院，上午办理入院手续，下午就做了手术，傍晚时分便出院了。第二天，再陪她去医院做术后检查，当蒙在眼睛上的纱布被摘掉时，她格外兴奋。回家的路上，她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地清晰明亮。

几天后，老伴来到客厅照镜子，端详自己的容颜，突然惊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她一把将我拉到镜子旁，有些失控地对我说：“这面镜子肯定有问题，你瞧瞧，镜子里的我，怎么这么苍老？”我明白，以前照镜子，她视力模糊，现在眼睛清晰了，看到自己被岁月布满皱纹的脸庞，有些受不住。我对她说，身体逐步老化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抗拒。

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她主动说：“老头子，昨晚我想了很多，这些年两眼模糊，怠慢了我生命中本该珍惜的人。往后我得注意了，不过，你还得继续包涵，别跟我计较啊。”我听后，倒有些小激动，朝她说道：“你我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岁月的痕迹谁也逃不过。放心吧，你那青春的模样早已刻在我心中了。”

自从老伴摘除了白内障，咱俩的关系比以前默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