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青苔再次爬满碑文
矮草抚慰高丘
相思在石缝发芽时
雨或不雨
通往山中的路都是泥泞的
若有经年的风霜雨雪
久积的苦辣酸甜
不如上一次春山
默立荒野躬身跪拜,朝泥土作揖
或与人间草木相认,抱头而泣
说什么来日方长
人生那么短
待云烟成雨
待阴霾散去
旧怨与新愁
将随一杯浊酒滴落
不上春山
焉知人世疾苦
当最后一瓣梨花坠入泥土
不妨托付山雀衔走隐痛
一时半会还无法释怀的忧伤
尽可献祭一束鲜花
与岁月一起慢慢枯萎
时光的低语
父亲坟前的女贞树
花开如米粒
白色是相思
抑或温饱
云的脚步沉重,一低再低
雨势那么密集,将悲伤无限拉长
青石碑潮湿
名字那么浅,而疼痛那么深
闪电与鸣雷
盖过了海潮寺的晨钟暮鼓
海风喑哑
一再替您喊我的乳名
我的青丝,在风雨中也开始凌乱
四十多年了
双兜树的腰身弯了不少
唯有父亲的音容笑貌
还那么鲜活
雨点渐小
不远处,牛哞声声
就像您当年满街寻找
喊我快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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