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南湖晚报

　　N童程东

　　南宋状元张九成自幼聪慧过人。他六岁开始读书，八岁即能默诵六经，人们称其为奇童子。张九成十岁就颇具文采，令同辈折服，十四岁入乡校。

　　张九成严于律己，勤奋力学。当时，乡校的房子是借用李姓大户人家的别院。屋子两层三开四进，中间有个较大的屋子作学堂，可以容纳三四十人。屋子西边还有一个水塘，周边种满了柳树。乡校开学以来，学生与日俱增。老先生冯明义是当地的博学鸿儒，他教学宽严结合，恩威并施。久之，乡校声誉日隆。

　　一日午后，冯老先生感觉有点疲倦。他吩咐学童温习功课，自己回到左边的厢房里小睡片刻。起先，学童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可是稍过一会，冯老先生鼾声如雷，大家听了不由相视一笑，渐渐松散开来。胆子大的学童开始起身走动，还学着冯老先生的样子捧着书本摇头晃脑边走边念。大伙儿不禁喜笑颜开，互相打闹。

　　张九成见了忙上前阻止道：“冯先生在午睡，大伙儿务必恪守规矩，安坐原位，用心默诵，不得喧哗！”

　　有个名叫沈豪益的学童挥着书本道：“张九成，难得放松一下，你不要瞎嚷嚷！”

　　此时，外面柳树上传来阵阵悦耳的鸟鸣声。大家循声看去，那里结着五六个鸟窝。沈豪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学童们来到屋外。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开始爬树掏鸟蛋。

　　张九成见状，他想此时不能叫醒冯老先生，否则会惹起众怒。他收拾好书本，悄悄爬上阁楼，拂去那里的蛛网和灰尘。他找了个小板凳，坐在窗边开始用心读书。

　　不知过了多久，冯老先生起身训斥顽童，大家乖乖地回到学堂就读。冯老先生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张九成一人。他眉头紧锁，心想这个张九成平时看上去规规矩矩的，今天怎么如此顽劣？不知到哪里疯玩去了。他又看到屋外的水塘，不由得心中一惊，不会是掉进水里去了吧？他越想越紧张，带领学童来到水塘边寻找。冯老先生还询问田里劳作的农民，是否看见有学童经过。农民摇摇头，憨厚地笑着继续劳作。

　　冯老先生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明业火，这张九成也太大胆了，竟敢无故私自离开乡校，我得找他的父亲好好申诉。他大声斥责学童回到学堂，然后严厉处罚他们，每人打手心十五次。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众学童敛声屏气，泪珠涟涟，不敢作声。

　　此时，一阵清亮的读书声从阁楼里传出来。大家闻言一震，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冯老先生一听就判断张九成在上面读书，不禁伸手捋着白胡子点头微笑。学童沈豪益大喊：“张九成，还不快下来，老先生要打你屁股了！”冯老先生立即呵斥他安静，奇怪的是张九成依旧大声诵念，丝毫不受影响。

　　冯老先生示意大家跟着张九成诵读，于是，学堂里响起了整齐响亮的读书声。一篇文章读完，张九成方才“醒悟”过来，探身窗外，看见学堂里大家看着他。他立即起身作揖道：“冯先生，我失礼了，请求您给予处罚。”冯老先生呵呵笑道：“张九成，你何罪之有？以后你就单独在阁楼就读，也助我管管这帮顽童！”

　　从此不论寒暑，张九成终日在阁楼上苦读。即使冯老先生午睡，学童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学童中有好奇者，悄悄上去从阁楼门缝中观察，见张九成正襟危坐，专心研读，好像与神明为伍一般，他们愈发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