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团结报

　　□ 甘正气

　　最近，很多地方政府、学校、商户纷纷试水AI工具。例如，全国百强区之一的山西省太原市小店区，其打造的“数通小店”数字社区管理服务平台成功接入DeepSeek-R1大模型，成为山西全省首个实现人工智能深度赋能的政务服务系统。广东省深圳生态环境监测中心站近日也完成DeepSeek 671B大模型的本地化部署，其开发的“监测智能助手矩阵”包括监测知识助手、业务培训助手、环境质量助手等，利用这些工具将极大提高环境监测的效率。海南大学探索AI+教育，部署DeepSeek-R1:671B大模型，为全校师生提供本地化AI服务，实现AI助学、AI助管、AI助研。据央视报道，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商户们也利用DeepSeek大模型，“秒学”外语，成为“国际交流小能手”，使用AI大模型，义乌市场将迎来全新发展机遇。

　　如今，微信朋友圈关于AI的文章比比皆是，青年们聚在一起必有人兴奋地大谈AI。很多人以前是“有事不决问百度”，现在他们开始向AI工具频频发问，借此获得各种答案，不少人已经将AI工具的回答当成了标准答案甚至绝对真理。

　　可以看到，在很多关系重大，尤其是涉及生命健康安全的领域，相关部门对使用AI工具的态度非常慎重。2025年2月湖南省医疗保障局在官网公开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基本医疗保障定点零售药店管理的通知》，明确要求：“规范互联网医保定点医院处方行为”“严禁使用人工智能等自动生成处方”。对于特别复杂、影响重大的工作，谨慎看待和利用AI工具确有必要。

　　或许，对于程式化、常见性问题，AI工具能够快速给出全面的参考建议，非常具有参考价值，但是对于复杂难题，却不能只依赖AI工具。

　　一方面，AI工具是基于网上能够搜索到的多方信息归纳出的各种观点，某一种观点、某一类表达越常见，曝光率越高，就越容易被它“抓取”、吸纳，因此它不可避免地呈现的是主流观点，那种非主流边缘化观点就被它忽略了，而往往这种观点是不可忽视的，它代表着一种思想的萌芽，一种创新的苗头，一种潜在的力量，一种涌动的暗流，它们也是值得关注的，而这些往往被AI工具完全忽略，或者尚未将之全部“抓取”。

　　例如，很多人在网上发表文章，表达出过年燃放鞭炮才有“年味”的意愿，也有人从消防安全、人身安全、环境污染角度谈燃放鞭炮的危害，各种AI工具就综合了这两种意见，但是没有意识到，其实燃放鞭炮在农村的相邻住户之间还会造成一种攀比，在一些地方的小村庄，很多人将燃放鞭炮的数量多少、时间长短也进行比较，将燃放大礼花作为一种“炫耀”，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支出，这点是AI工具没有关注到的，而广大农村普通居民的观点往往没有被发布到网络上，AI工具暂时抓取不了。

　　当然，AI工具对于信息真实性的鉴别能力，对于真实信息的筛选能力也极大影响AI提供答案的精确度。

　　另一方面，AI工具产生的答案是在严格遵守现行的规则框架以及不违背公序良俗的前提下呈现的，而对于创新而言，或许这些观点显得有些拘泥，尤其是要进行超前思考的时候，AI工具产生的答案就显得有些画地为牢，有些胶柱鼓瑟，它跳不出现有的规则，它对现有规则体现出一种“锚定效应”，在现有规则上下波动，而不能跳出这个局限进行天马行空般的畅想。例如，关于国际争议，由于国际公法和国际问题非常复杂，AI工具给出的答案就偏于老生常谈，建设性和创新性不够。还有一些有争议的法律问题，AI工具的探讨思路也较为陈旧，显得视野不广。

　　各种社会规则包括法律都是人制定的，也必然会进行修订、废止和新立，社会的观念也在不断变化，因此真正的创新性研究，AI暂时很难进行。很多科学界发现、总结的规则，其实也是可以随着认识的进步而改变的，AI显然因为怕说错话，怕说外行话而不敢质疑更不敢挑战那些物理、化学、生物规则。

　　著名哲学家汉娜·阿伦特主张对于伦理难题进行“无根基思考”“无扶手的思考”，就是从事实本身进行全面的思考，而不能只依赖于某种可供参考的传统、惯例、规则、别人的解答等，不能将现有的各种观点作为思考的“扶手”，而是要勇敢地跳出现有观点，大胆地摆脱已有的“成见”，这样或许才会有真正的新见。这种思维方式对于社会科学研究和自然科学研究都是至关重要的，而AI工具目前显然还是一种时时刻刻紧握“扶手”的思考，它无时无刻不需要搜集、归纳网络已有的信息，紧紧依附于已有的信息提供解答，而且在规则之下作答，因此不能产生全新的观点，AI工具的逆向思维能力、跳跃思维能力、跨越思维能力、突破思维能力还需要进一步提升。

　　任何时候都不能将AI工具提供的答案奉为圭臬，不能用AI工具代替人类自身的思考和探索，否则就是用创新的工具阻碍了真正的创新之路。人类要大胆拥抱AI，同时，也要继续发挥主观能动性，关注那些AI尚未关注的领域，在思路上寻求更大的创新和突破。

　　（作者系民进湖南省委会参政议政处副处长）